兒出去,海蘭察和冰兒反倒似乎沒有什麼話說了,冰兒琢磨著應該怎麼開口,海蘭察亦如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海蘭察先打破了僵局:“這裡的事奴才都用密摺加急驛遞給皇上了。明上的奏摺也寫好了,等皇上硃批一下來,就送上去。”
“你寫的是什麼?”
海蘭察收斂了嬉笑的神色,認真地說:“有什麼寫什麼,我不敢欺瞞皇上。不過皇上以前的意思,只要拿到慕容業,一概都算您的。”
“什麼叫都算我的?”
“您還不明白麼?皇上要讓公主將功贖罪。”
這時冰兒都明白了,原來當時定刑流配,就有這個深意在。只是心裡想到,她“將功贖罪”,便是慕容業“萬劫不復”,心裡歉疚悲哀如風起潮湧,再難平息。“我不要這個‘功’,成麼?”
海蘭察略遲疑一會兒,決然道:“您不要,便是便宜奴才了。”說完,故意調皮地一笑。
冰兒笑不出來,海蘭察的意思她明白,慕容業是放不了的。念及此,她的眼淚便是撲簌簌地落:“冤孽!若為了這個結局,當時我何苦給自己找罪受?”
海蘭察無法答話,半晌勸道:“不要多想了,現在都是定局了。”
冰兒抬淚眼看看一直垂手站在那裡的海蘭察,突然身子一矮跪在他面前:“海蘭察!念我們曾經的交情,放過慕容業吧!我不會讓你難做,你只要給我一個機會,什麼都算是我做的!哪怕再在這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輩子,我都願意。”
海蘭察慌忙跪倒在地,連連碰了三個頭道:“奴才該死!”才伸手扶起冰兒,卻絕不鬆口,思索再三方道:“公主,海蘭察是皇上的臣子!”
冰兒知道無望,跌坐在椅子上,默默垂淚,她明白海蘭察,更明白乾隆。
哭了一會兒,她又想起了什麼:“你好靈的耳目,你怎麼知道慕容業在尚陽堡?”
海蘭察本不想說,但冰兒目光逼視,他也知道就是撒謊也難輕易圓起來,心一橫道:“我原來也有他的的訊息,不過並不確切。他在尚陽堡,是前幾天剛剛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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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海蘭察還在盛京駐防,那晚上,正在看師爺繕寫的題本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海蘭察警覺地拔出劍,偏身開門,到外面檢視,卻見地上放著一張字紙,上面歪歪斜斜寫著:“有要事後門求見。”海蘭察膽氣向來很大,也不叫人,隻身佩劍就來到後門外。
後門外是黑壓壓的群山和叢林,海蘭察細細聆聽著周圍的動靜,忽而耳畔風聲一響,他隨風轉身,一道黑影閃過,海蘭察眼疾手快,伸手去抓,只撈到了一片衣角,海蘭察冷冷道:“來的是哪位朋友?既然要見面,鬼鬼祟祟的算什麼?”
來人的聲音似乎隔得很遠:“海將軍願意見我,是我三生有幸,不過我此番前來,是有要求,你能答應我,我再見你。”
海蘭察哂道:“笑話,這樣提要求的,我能答應也不答應!你愛見不見,我要回去睡覺了!”說罷,拔腳作勢要走。
“你就不想拿到通緝要犯慕容業麼?”
海蘭察驀地停住步子,細想想道:“是了,你就是慕容業吧,你的聲音我記得很清楚。果然是三生有幸,你還對我有要求?出來吧。倒讓我聽聽,是什麼要求?”
慕容業不知什麼時候遠遠地站在海蘭察的身後,一襲黑衣,在北方微微帶些涼意的夏季夜風裡飄舞翻飛,看不清他的臉色,只看見黑暗中一雙眸子格外閃亮,繼而他臉上露出了一排白白的牙齒,他笑了:“海將軍真是好膽小,怕我提非分的要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