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一身,惹人憐惜;她性格剛強執拗,寧可與自己大吵大鬧,也不肯用稍落下風來求乞自己的關注。想著,英祥不免心存愧疚。
於是第二日在福晉那裡請安,又遇到冰兒也在,英祥就有些刻意討好她的意思:“上次聽說你念叨著在海子裡坐冰床的事,這幾日我閒,帶你到園子裡去再玩一次好不好?”
冰兒眼睛一翻:“不想去。”
英祥吃了一噎,還是笑眯眯道:“那我們在家裡看看雪,前幾日我瞧見幾個小廝在後門堆的雪人雪獅子,還栩栩如生的呢!”
福晉見冰兒愛理不理的樣子,心裡也為這對愛彆扭的孩子嘆息,對英祥道:“你也是,公主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拿哪些玩意兒逗她呢!你要閒,多過公主府才是真的。”英祥瞥瞥冰兒,笑道:“我怕被晾在公主府外頭進不去呢。”冰兒氣呼呼道:“是你不愛來吧!不要把罪過都推我身上!”
正說著,藍秋水過來請安,冰兒見她穿得越發明豔,嬌怯怯地著人扶著進來,不待她請安,跟福晉招呼了一聲,拔腳就離開。藍秋水回首瞥了瞥,有點不知所措。福晉道:“你不必多禮了。坐吧。”打量了一下她越發瘦得尖尖的下巴,問道:“怎麼,害喜厲害麼?好像瘦了?”
藍秋水道:“有些害喜,不大想吃東西,平素只愛酸的。”
福晉關心地說:“難免的。我那裡有進上的蜜餞,叫人包些給你。不過千萬別用山楂,那是滑胎的。儘量多吃些飯食,身子健旺,孩子才長得健康。”
冰兒到外面,仍能聽見裡頭其樂融融的聲音,氣得幾乎要掉眼淚,但怕別人瞧見,硬是忍著,到了福晉院門邊,一個小丫鬟正百無聊賴等著伺候,見冰兒蹭蹬著門檻怔怔發呆的樣子,趕緊上前磕了個頭:“奴婢給公主請安!”
冰兒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哦。你是哪屋裡的?”
小丫鬟道:“奴婢是藍姨娘屋裡的。”
冰兒一聽“藍姨娘”三個字就生氣,沒好氣道:“我經不起你的大禮。免了吧。”
小丫鬟站起來躬身笑道:“奴婢是藍姨娘屋裡的不假,但一直是王府的家生丫頭,與藍姨娘無關。奴婢倒是想對公主說聲謝,一直沒有機會。”
冰兒奇道:“你謝我什麼?”
小丫鬟笑道:“奴婢上回口舌裡不謹,得罪了藍姨娘,叫額駙爺重重責罰了一頓,打得幾乎死過去了,幸虧公主的藥方,硬把條小命從閻王爺那裡拉了回來。公主就是奴婢救命的恩人、再生的父母,奴婢這一聲謝哪裡抵得過!只是奴婢微賤,不知道怎麼報答公主才好。”
冰兒這才想起來,心裡的氣化解了好些:“原來是你,叫——玉妞是不是?”
“是!”玉妞清脆脆蹲了一安,壓低聲音道,“藍姨娘那裡,變著法兒拴額駙爺的心,我們做下人的瞧著,都覺得看不下去。”冰兒瞥她一眼道:“你還敢說這話?上次打得不夠疼麼?”玉妞笑道:“奴婢只知道說實話。”轉而臉色有些沉鬱,低聲道:“奴婢不敢怨額駙爺教訓,但是藍姨娘心那個硬,想著叫人寒心……”
冰兒道:“那我問額駙要了你來可好?”
“那敢情好!”玉妞笑道,“奴婢盼著有這樣的福氣呢!”
冰兒點點頭說:“不過這段日子大家都忙,下人們的調動也不是急在一時的事,過了年清閒點我會記得跟額駙要你。你跟在藍姨娘身邊伺候,她有什麼事,你來告訴我。”
玉妞蹲身道:“奴婢人在藍姨娘那兒,心已經在公主這裡了。她狐媚主子,作踐下人,總有——”她把“報應”兩個字吞進肚子裡,但眼神怨毒卻掩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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