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手指因用力而血色褪盡,蒼白中凸出了森森指骨,“你最好收回這句話!否則——”
說話時,她語帶威脅,拉直了手中長鞭。
我撇唇一笑,眼角餘光隱約瞟見了門外的墨綠身影,轉眸一想,於是臉上的笑意更加無謂:“天下雖大,卻從沒有人能逼我說我不願說的話,姑娘你也如此。”
她冷笑一聲,二話不說,長鞭再次揮來。
這一鞭,我倒沒躲,而是一副欲甘願承受的鎮定。
圍觀者眾,卻無人上來勸說,只是隨著那鞭的抽下而唏噓四起。
長鞭剛要落上我的面頰時,墨綠身影擋在了我的身前。
“妍兒,不要鬧了!”
夜覽的聲音穩穩響起,聽得我微微錯愕。
在我看到他站在門邊時便知道如若此鞭揮下,他定然不會不管;只是我沒想到是,他開口與那女子說的話,語氣竟是如此地熟捻和親暱。
原來都是舊識。我笑了笑,想起那女子剛才的霸道和凌人盛氣,想起她說的那句“天下從沒有人敢”,想起夜覽喚她的名字,心中瞬時明白過來她是誰。
天下皆知的嬌縱皇女,晉國的二公主妍女。
那個據聞是與我這個“齊大非偶”的悍女齊名的妍女。
我揉了揉眉,心中暗笑:雖是齊名,如今看來,我還是遠遠不如的。
我在暗自比較時,眨眼的功夫,妍女的怒火已由我這裡轉移到了夜覽身上。
深紅水袖冷冷一揮,妍女握鞭指著夜覽,臉色有些發白:“說!你這一趟南下來了多久了?我好不容易請示了父親南下尋你,你倒好,我才辛辛苦苦找到這裡時,第一件事便是聽說你去了那名作玉儀的地方!你……你這個混蛋!你這個負心人!”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裡哭聲隱現,想必是既痛心又委屈。
難怪,她剛剛撞到我時火氣會那麼大。
我低頭想著,忍不住搖了搖了頭,心中對她的反感也微微地減了幾分。
就在我低頭的剎那,客棧的前廳已亂作了一團。呼喝聲四起,尖叫聲不絕。
我抬眸一看,只見妍女的長鞭似雨滴般揮上夜覽的身。而夜覽四處逃竄著,既不願被鞭打到,又不敢還手抵抗,好在腳法靈活,長鞭抽了半天,未能沾上身。
可惜的是苦了廳裡其他的人。
連續幾人被禍及受殃後,眾人都趕忙逃了出去。
我看了片刻,見自己既插不上嘴,也插不上手,更無須提能插得上腳,於是便也悄悄離開了被妍女搞得一團凌亂的前廳。
那紫楠的桌椅,華貴的絲羅,金制的石柱啊……隨著破裂聲一一響起,夜覽這次的損失也在無形中愈加愈重。
“嘎拉”聲不斷傳來,聽得我沒來由地喜笑顏開。
相比前廳的熱鬧,此刻的清蘭園安靜得有些不尋常。
進入園子,路過假山時,無意看到了執手握書橫躺在假山後小亭裡、很是逍遙愜意的白色衣影。
是晨郡。
我腳下步伐不禁一滯,心道他辦事倒是夠快的。轉念一想妍女剛才說的那句聽說夜覽去玉儀樓的事,“聽說”,該就是這個與夜覽同名同位的晨君大人說的吧?心中篤定時,我也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
笑聲驚動了安靜看書的他,他起身看向我,微微一頜首。
我挑了眉,深深打量他幾眼,而後收回眼光,還了一禮,離開。
南院。
我伸手從袖中掏出那個裝有玉佩的錦盒,遞給坐在桌旁正拿著昨日聶荊買回的皮裘合身改裝的爰姑,囑咐她:“爰姑,把這個錦盒給亭中的公子送去。就說我多謝他昨晚送來的藍狐皮。”
爰姑起身接過錦盒,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