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當初告知天下齊晉聯姻未成時,晉國正有意結交北胡,穆侯也答應了娶北胡公主為妻,不知是也不是?”
夜覽笑了笑,不答反問:“莫非豫侯不知公子穆早在數月之前便斷言拒絕了與北胡連婚一事?我家公子是至誠至信之人,既然情有獨鍾便斷不會如世間其他男子一般,只會說,卻根本不懂得去做。”
我心中一驚,攏在袖裡的手指緊緊一握,暗叫不好。我雖不知夜覽今夜有此言此行究竟是真心為了晉穆求娶還是為我不平,抑或存心是要攪亂無顏的大婚,但他如今此話直直衝向無顏,擺明是諷他在楚丘之上話說到卻做不到、有心負我一事。
果然,再轉眸看無顏時,他的面色再維持不了先前的從容,臉龐鐵青,目光暗沉透黑,隱隱流轉的鋒芒凌厲犀絕,竟是殺機已動的憤怒。
他今日忍得太久,承擔得太多,撐到這一刻已屬不易,偏夜覽還得出言刺激他,怒火一旦引出,再回頭便難。
心裡一急,我正要舉步入殿時,一直不曾出聲的明姬卻柔柔笑起,勸慰道:“這既是夷光公主的終身大事,怕由不得你二人做主,爭了何用?”
無翌這時接話,道:“嫂嫂所言正是。不如待阿姐來後問問她的意思,若是她同意的話……”
“她-不-嫁!”無顏又一次打斷無翌的話,一字一字,冷硬如石。
一言既出,滿殿皆僵。
我收回了邁入殿裡的腳,忍不住連連退後三步。
身後爰姑扶住了我,低聲嘆氣:“既知如今,又何苦當初!”
夏惠終於慢慢抬起頭來,微轉的眸光似冰水之色,幽涼而又深邃。滿殿無人得知我的到來,唯有他凝了眸直直望向我的方向,嘴角彎了彎,笑容雪般冰寒,卻絲毫不掩那炫目的美。我發愣時,他稍稍一挑眉,衝著我微微眨了眨眼,眉宇間盡是妖異至絕的得意之色。
小舅舅,我服你計策不斷,如今這一刻我才知藉手與齊謀晉在明,是幌子,聯晉謀齊卻是暗,南梁既不可得便索性讓它牽扯了東齊一起大亂……以財富換城池,讓伯繚放明姬,原以為是聰明人各有算盤,卻不知其中佈局層層圈圈,真假不明,步步皆謀。
天下博弈的棋局上,無顏與明姬的婚約前後背裡糾纏不斷,種種晦端暗潮皆藏其下,一步踏錯,一個不慎,便是整盤皆輸,且毫無翻身的可能。而這之前,無顏步步皆沒錯,甚至還將你數子。
錯只錯在,利用明姬之人聰明地看清了她的慾望和狠毒,卻沒有看懂她的懦弱和深情。
而如今你又把反敗為勝的賭注放在我和無顏的感情上……小舅舅,怕只怕,你又算錯了這一步。
殊不知我也是狠心之人,南梁既入東齊版圖,我即使放棄一切也不會再次拱手叫你奪去,更何況是還要賠上自己國家的盛興危亡。
不為其他,只因那人是我的無顏,而我是齊國的公主。
我腦中思 索不停,心裡苦笑不已。
半日,我終是深深吸了口氣,站穩了身子,挺直腰,略一昂頭,眸光睥睨笑望向殿間,口中淡聲道:“秦總管,勞煩您為本宮通傳一聲。”
“諾,”秦不思輕聲一應,隨後便扯了嗓子,高聲呼道,“夷光公主駕至明德殿!”
滿殿聞聲死寂。
而後諸人紛紛轉眸看我,千雙眼光如千道劍芒,齊齊直戳我的身上。
瞬間,殿間私語低低響起,唏噓短嘆聲不絕。
我本就死而復生是為天下至奇,兩次婚求無果是為天下至辱,再加今晚宴上前有夜覽挑釁求婚,後有無顏強硬回拒,早在讓秦不思通傳時我便知自己今日的境地是避無可避的尷尬和窘迫,然一步既邁出,我只能選擇獨站在那危危的浪尖上,承受著腳下無盡無止的浪起潮湧,承受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