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晤,他抬起頭來了,我們可以看見他濃黑人鬢的雙眉。微排的丹鳳眼,挺拔如玉的鼻樑,大小合度的嘴唇。還有頸項上繫著的一條紫紅色上繡一幅純黑孤竹圖的絲巾!這年輕人靜坐在那裡,他沒有言語,沒有動作,但是,卻在無形中流露出一段極端深沉曠野的韻息,隱隱中,有著無比的焊勇與堅毅之氣!
幾乎是踩著足,一個頭大如鬥,掀鼻齦齒的青衣大漢行了過來,他小心翼翼的屏著氣朝年輕人恭謹道:
“大哥.一切預備妥當,只待大哥下令,弟兄們便可立撲玉馬堡!”
年輕人咬咬嘴唇,順手拉過身旁的一條皮鞘,皮格上兩邊並釘著二十個皮製環扣,每個環扣裡,各插著一柄鋒利泛閃的彎刃短刀,他拍著短刀的黃牛角柄拔出一把,在手上熟練的輕拋著,目光似望著上下翻落的短刀,其實會直直的凝注在前面的坑壁一點上,那頂著一個大腦袋的漢子嚥了口唾沫,謹慎的道:
“大哥,呢,還有什麼諭示麼?”
年輕人手腕一抖,拋起的彎刃短刀“嗖”的電飛而出直插坑壁,深沒及柄,旁邊的大漢眼皮一跳,趕忙垂手肅立,連大氣也不敢稍喘一口。
懶懶的,年輕人將皮鞘掛扣在兩腳之前,大漢緊走兩步,將透入坑壁內的短刀拔出,在自己身上擦了兩下,雙手棒到年輕人面前。
吁了口氣,年輕人平靜的道:
“祁老六的人馬有回信了麼?”
嘴巴一咧,大漢道:
“已去了一個多時辰,料已到了。”
年輕人搖搖頭,道:
“伍桐,你就是這種急毛躁火的皮氣,還記得去年截擊混江上的官船?那一次也是你等不及先燒上火,結果害得你手下那支兒郎折了兩百多,連你自己也帶上了彩!”
叫伍桐的大漢尷尬的援搓手,忙道:
“是,是,大哥教訓得是……”
年輕人扶扶垂在肩上的豹皮頭巾,又道:
“我們既是接承上一輩的門把子,就要沿續我們這一行的傳統,在刀尖上舔血,活得是何其辛酸?生命固不足惜,可也要死得值……得!”
伍桐滿面愧色,唯唯暗暗,年輕人的目光似蒙上了一層霧,他怔怔的凝望著天空滾蕩流逝的雲絮,幽幽的道:
“我紫千蒙在十二年前自‘赤臉’宣老大手中接過‘孤竹幫’,將這支離破碎、瀕臨絕境的小幫擴充套件成如今的氣勢與聲威,這十二年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睡夢中往往被遙遠的殺喊聲驚醒,病痛裡也得咬著牙肩起滿擔的重負……在生死線上掙扎在陰陽界上呼號,整日整夜,看的,想的,接觸的,全是猩紅的血,金鐵的寒光,活在人與人之間的陰詭夾縫裡,活在利與欲的爭鬥裡,長時間過著陰圍的日子,一段段的路總是那麼茫然與不可期,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有什麼結果,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會落得什麼下場……但我忘不了宣老大臨終前的託咐,忘不了他的祈求,那切盼而蒼涼的眼神,那花白的發,乾裂而抖索的嘴唇……我知道我會接下來,把這沉重的負荷肩上,縱使拉不動也要拉.扛木起也要打,宣老大愛我如子如弟,我敬他如父如兄,就是這樣子,而我似是適應於這種生活的人,我明白,我既來了,這一生也就必得如……此!”
伍桐屏息垂目,默默聽著,當那年輕人—一紫千豪,也是他們“孤竹幫”的龍頭大哥吐出一絲淡淡的幽鬱,他談惶誠恐的道:
“大哥,幫裡上上下下的兄弟們,誰也知道大哥擔的累受的苦,不管人前人後,哪個哥們提起大哥來不是尊若神明,衷心欽服?十幾年前,我們四處碰壁,樣樣吃癟,遇著買賣上手不是叫人家硬奪了去就是被殺得人仰馬翻,第兄們含著淚流著血眼睜睜的撒手,嚥著恨帶著冤橫戶殘命,大家餓著肚子朝天哭號,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