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剛進工部那陣子,幹活還是挺認真負責的,對自己的業務也非常精熟。可幹了幾年之後,他漸漸地看出了些門道,那就是,自己無論如何賣力,終歸也只能是個書吏,而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日子反而會過得輕鬆。王書常不是傻瓜,他當然選擇了後者。工部裡的書吏很多,有王書常這樣想法的人當然不少。所以,很快地,王書常就與另外三個叫蔡泳受、吳玉和蔣得明的書吏交上了朋友,還拜成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兄弟。王書常年紀最長,稱大哥,蔡次之,吳和蔣分居老三、老四。這四位兄弟有著許多共同的愛好,而在“吃、喝、嫖、賭”方面,他們的愛好更是驚人的相似。在酒館,在妓院,或是在賭場,常常可以看到他們成雙成對的身影。只是,無論吃喝還是嫖賭,都是需要花費銀子的,而對此愛好越深,花費也就越大。憑他們小小書吏的那點俸銀,是遠遠滿足不了他們這種浪漫生活的需要的。所以,他們在吃喝嫖賭的同時,又免不了常常聚在一起愁眉苦臉地商議如何才能弄到更多的銀子。那一天,他們四個人休息,便照例相伴來到了大街上閒逛。路過妓院,花枝招展的姑娘們來拉他們,他們搖搖頭,還嘆息數聲。看到賭場內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他們也只是費力地嚥下去幾口酸溜溜的唾沫。為什麼?他們沒錢。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他們一起站在“好再來”酒館門前,相視苦笑。蔡泳受嘆道:“唉,上個月我們的花銷也太大了,若是稍稍儉省點,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吳玉不同意蔡泳受的觀點,他道:“二哥的話雖有些道理,但即使我們一文錢不花,每個月不也就那麼點銀子嗎?”老四蔣得明卻是很有些後悔,他道:“如果我們上月不是那麼背黴,每賭一次就贏一次,今天不就有錢大吃大喝了嗎?”王書常笑道:“兄弟們不要在這空議論了。愚兄身上還有幾分銀子,胡亂買些東西,先墊飽肚子再說”。四個人沒多大精神地走進了“好再來”酒館。酒館老闆滿臉堆笑地迎上來道:“幾位客官要吃些什麼?”王書常摸出一點碎銀道:“下幾碗麵條端過來吧。”老闆有些詫異道:“幾位客官不要些酒菜?”王書常沒好氣地道:“我們喜歡吃麵條,你囉嗦什麼?”老闆捱了一嗆,只好嘀嘀咕咕地走了。四個人端著麵條,看著別的桌上大吃大喝的情景,實在難以下嚥。吳玉將麵條碗往桌上重重一放道:“唉,這種東西怎麼能吃下去啊……”蔣得明勉勉強強地扒了幾口,也即刻放下筷子道:“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啊!”說完不自顧嘆息不已。蔡泳受近三十歲了,比老三、老四要成熟得多,他對王書常說:“大哥,我們是得想想辦法弄些錢了。”王書常苦笑道:“二弟,你以為我就不著急嗎?可又有什麼辦法好想呢?去偷?我們沒這本事。去搶?我們幾個行嗎?除非,我們幾個會造銀子。”又轉向吳玉和蔣得明道:“三弟、四弟,別跟自己過不去了,還是湊合著吃點吧。”說罷,自己率先扒了一大口麵條,然而大魚大肉嚼慣了,這麵條含在嘴裡,確實不是個滋味,特別是沒有酒滋潤口腔,麵條就尤其顯得乾燥無味。王書常費了好大的精神才將嘴裡的麵條吞下去,他喘了喘氣,正待要執第二筷麵條的時候,一個人跑過來抓住了他的手,且在他的對面坐下道:“這不是王書吏嗎?怎麼就幹吃麵條啊?”王書常定睛這麼一看,想起來了,這個人去過工部好多次,叫常行會,是一個很大的工頭。說起來,王書常和他應該算是熟人了。王書常嘆了一口氣道:“常工頭,老弟也不瞞你,這幾天,我等兄弟手頭有些吃緊,這……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啊……”常行會拽過王書常的筷子朝桌子上一撂,很是有些不平地道:“堂堂工部書吏,竟吃這種東西,豈不太過寒磣?”叫過一個小二,吩咐道:“按上等酒席標準,盡數端來,要快!”看來這店小二同常行會很熟,忙著應道:“常老闆請放心,小的這就去辦。”王書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等兄弟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