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在一刻不停地搜尋著目標。目標出現了,王麗南遠遠地看著一個攤上掛著一個“刻字”的招牌,顯然已是年久日遠,招牌的字也是斑駁陸離,但內行人一眼可以看得出,這招牌主人的字是滿有功力的,無論是字型,還是結構、還是力道,都有相當的火候。但見招牌前坐著一位瘦骨磷峋的老者,此時閒來無事,正眯著眼趴在刻字臺上小憩。顯然,這主人是沒有什麼活計。當然,讀者諸君能夠體會得到,在我國封建社會里,人民的文化素質本來就十分低下,大部分人都是文盲,本來那種自給自足的經濟條件下,人們互相之間的交往就相當少,在加上兵荒馬亂、民不聊生,人們有幾個去刻字,去拓一方印章啊。大部分人是如若遇到非要留下證明身份的事情,都是用那人人都有、且人人不一樣的手指頭一戳了之。那刻字老先生的生意能不冷清嗎?王麗南輕輕地踱到刻字攤前,有禮貌地說了聲:“老先生,辛苦了!”聽到問話聲,刻字老先生抬起了滿是皺紋的臉,睜開惺鬆的睡眼,無精打采地問道:“先生,有何貴幹?”王麗南盯著眼前這滿臉皺紋的老者看了看,知道這是一位飽經滄桑、生活困難的老人,以調侃的口吻問道:“老先生,做夢發財了吧!”“唉,這年月發什麼財呀,人窮了連做的夢都是灰色的,不怕老兄你笑話,我剛才做夢,兩個孩子還伸著小手向我嚷著餓呢!”老人不無酸楚地回答道。“老先生貴庚多少?家居何處?”王麗南問道。“今年剛過知天命之年,家住本城西南李家橋三里處。”老先生回答。聽老先生回答“剛過知天命之年”,王麗南深深地感受到人窮催人老這句話的含義,心中也盤算出這是個可利用的主兒。王麗南壓低聲音,神秘地說:“想發筆大財嗎?”“發財哪裡敢想,一家人能吃飽肚子就不錯了,哪裡發財呀!”老人答道。王麗南向四周看了看,低聲說:“此處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到別處。”
看著王麗南一身乾淨鮮亮的穿著,文雅的談吐,老人認為可能有了好機會,於是收拾攤點,和王麗南一起來到一個偏僻的小巷,鑽進一處大門已倒塌、滿院荒草的院落。王麗南從懷中掏出一錠五十兩蓋有官印的白銀,往老人懷中一放:“拿著!”五十兩白銀,對老人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他一生中也沒有哪次一下見到過這麼多,驚得他目瞪口呆。王麗南看著表情痴呆的老人,面目嚴肅、聲音嚴厲地說:“請你給我刻兩枚印章,刻好後還有賞!”老人看著銀子,忙說:“刻什麼章,也不要這麼多銀子。”“我要你刻的印章,一枚是直隸藩司的印章,一枚是直隸庫官的印章。”王麗南道。“這是官家的印章,你有官家的文書嗎?”老人問道。“哼,官家的文書?有官家文書的印章找你刻過嗎?這一錠白銀你先拿著,刻完了,至少還付給你兩錠。”王麗南誘惑道。刻了多年印章的老人不能不知道,這私刻官家的印章是犯法的,是要殺頭的呀,但望著白花花的銀子,又想著家中嗷嗷待哺的妻兒老小,眼前一會兒閃現的是寒光閃閃的大刀,一會兒是哭飢喊餓的妻兒,最終他的心動了,咬了咬牙說:“好,我刻,你說什麼時候交貨吧。”“兩天後的晚上二更天,就在李家橋下。”王麗南一錘定音。
兩天後的晚上,月黑風高,王麗南的心中十分高興。一身短打裝束,懷揣兩錠白銀和一把利刃悄悄地出發了,一更多的時辰來到李家橋附近選好一個地點隱伏了下來。在這夜色深沉,萬籟俱寂的黑夜中,王麗南想著即將實現的發財夢,自己也可以在那些大老爺面前擺闊充富,自己也可以揮金如土、紙醉金迷,自己也可以妻妾成群,自己也可以置田買地,蓋房添屋,一幅幅美好情形在腦海中上映著。王麗南心中得意極了。約摸到了兩更天的時辰,王麗南隱隱地看到一個人影縮頭縮腦地走到李家橋下。王麗南並不急於上前,又靜靜地觀察一會,只見那人在焦急地四下張望,而且獨自一人,於是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