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變趁火打劫者;都有可能是殺死遊元的兇手;而這個範圍並不太廣;最有可能殺死遊元的就是關隴本土貴族集團。
但是;在政治上;這種分析和推演並不準確。政治博弈的背後;實質上是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而當前爭奪中土權力和財富再分配權的兩大陣營就是改革和保守。以此為基礎來分析和推演今日東都政局;不難看到現在正在東都戰場上殊死搏殺的都是保守派;關隴本土貴族也罷;河洛貴族也罷;以元氏和八姓勳貴為主的虜姓老貴族集團也罷;以中土五大超級豪門為首的山東貴族也罷;甚至包括江左人;其本質上都有最大程度攫取中土權力和財富的貪婪**;都想最大程度的保全和增加自己的既得利益;都有遏制和打擊改革派的意願和動力;而問題就出在這裡;既然如此;他們就應該結盟合作;應該聯手推翻聖主和改革;但現實卻與預想得大相徑庭;東都大大小小的保守勢力不但不合作;反而大打出手;這是為什麼?
一定要透過表象看本質;雖然目前在東都“政治舞臺”上使出渾身解數賣力表演的都是保守派系;但千萬不要忘記了這個“舞臺”上還有改革派系;現在他們要麼在臺後等待上場;要麼在臺下敲鑼打鼓;而更重要的是;所有頭腦清醒的人都必須弄清楚一個事實;現在這個博弈的大“舞臺”就是由他們提供的;舞臺上正在上演的“戲”也是他們導演的;而這出“戲”最終如何結尾;決定權則在這出“戲”的編劇手上;而這個“編劇”正是聖主和忠誠於他的中樞。
第一次東征失敗是個轉折點;改革派在政治上失去了制高點;保守派乘機反攻;雙方打了個旗鼓相當;如果這一政治狀況不能及時逆轉;改革將陷入停滯;將難以為繼;而改革一旦倒退;改革派將在政治上潰不成軍;必將失去對朝政的控制;丟掉最高權柄;為此聖主和改革派必須奪回政治上的制高點;於是就有了第二次東征。
如果第二次東征的真正目的不是軍事上的;不是國防和外交大戰略上的;而是政治上的;是打擊政治對手;是奪回政治優勢;是維持改革派對朝政的絕對控制;那軍事上的勝負是否重要?顯然不重要;因為第二次東征只是一種政治手段;目的是打擊政治對手;軍事上的勝利並不是第二次東征的目的所在;所以軍事上的勝負也就無關緊要。
由此來推斷;第二次東征就是一個政治煙霧彈;就是一個政治陷阱;就是一個政治誘餌。
在第一次東征大敗;國力嚴重受挫;聖主和中央權威嚴重受損的情況下;倉促發動第二次東征的風險已經被無限放大;稍有變故;比如大範圍的天災、比如糧道中斷、比如政治風暴;等等;都有可能導致第二次東征失敗。而第二次東征是聖主和改革派一意孤行的決策;如果失敗;聖主和改革派將在政治上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改革必定停滯乃至倒退;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必將失去對朝政的控制;失去最高權柄。既然有如此大的風險;聖主和改革派為何還要一意孤行?
這就是政治陷阱的玄妙所在。我失敗了;我就要把責任推給你們;我讓你們留守兩京;讓你們督辦糧草;結果你們沒有完成任務;導致了我的失敗;我當然要懲罰你們;大不了玉石俱焚同歸於盡。反之;我打贏了;贏得了軍事上的勝利;那麼也就挽回了政治上的頹勢;回去後我就要繼續推動改革;如果你們執意做我前進路上的障礙;我會毫不留情地予以清除。
對於保守派來說;沒有選擇;這場博弈他們不能輸;輸了也就意味著在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上失去了話語權;然後他們將在大一統改革的凱旋號角聲中灰飛煙滅;但問題是;如何才能在保全自己利益的基礎上;摧毀第二次東征?也就是說;為避免與聖主和改革派拼個玉石俱焚;必須找一個“替罪羊”;而這個“替罪羊”就是楊玄感和他的兵變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