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師動眾,氣勢洶洶,當然要有所收穫,不會無功而返,尤其兩軍對陣之際,他更不會先行示弱,掉頭走人,既丟臉又損威信,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但雙方要是打起來,必定兩敗俱傷,而兩敗俱傷的結果對他很不利,拿下鬼方城的希望就極其渺茫,如果付出慘重代價後卻一無所獲,這個局面就非常尷尬了,所以某認為,阿史那咄捺極有可能憑藉自己強悍實力,與我僵持對峙,暫時拖一拖,耐心看看局勢發展,一旦事不可為,再行撤離,如此對上對下都好交待。”
李風雲望向慕容知禮。慕容知禮有傷在身,行動不便,但他堅決拒絕留在方城,執意要隨軍北征。李風雲倒是讚賞,也就同意了,但不允許他再上戰場廝殺,以免出現意外無法向遼東慕容氏交差。
“某也認為阿史那咄捺要行拖延之策,畢竟以的實力,進退無憂,除非長城內出兵支援,否則我們不要說吃掉他,就連與他打個兩敗俱傷都很困難。”慕容知禮說得很委婉,但切中要害,以現在大聯盟內部漢虜兩姓結盟的脆弱性,根本就是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如果當真與抱成一團的突厥人大打出手,捨命相搏,首先崩潰的就是大聯盟自己。
“你說得對,真要捨命相搏,未必就是兩敗俱傷啊。”李風雲頗以為然,“我們自身的弊端很明顯,看上去佔有優勢,實則不堪一戰。”說到這裡他看看皺眉沉思的袁安,又看看李孟嘗和慕容知禮,“我們能看到的弊端,突厥人肯定也能看到,既然如此,你們為何斷定突厥人不敢決一死戰?”
“因為鬼方城下這個陷阱。”李孟嘗說道,“突厥人錯誤判斷了安州形勢,結果一不小心就掉進了這個陷阱,雖然這個陷阱還殺不死他們,但教訓很深刻,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了對安州局勢的控制,一切皆有可能發生,這其中就包括長城內可能有大量軍隊已經進入鬼方戰場,而為了降低這一仗的風險,決策上必然要保守一些,以確保萬無一失。”
“難道明公希望突厥人主動攻擊?”慕容知禮反問道,“難道在明公看來,突厥人出兵安州的目的,就是為了與我們決一死戰?”
李風雲笑了。慕容知禮這句話問得好,阿史那咄捺出兵安州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與對手決一死戰,所以目前局勢下,當然不可能傾力反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蠢事,阿史那咄捺肯定不會幹。
“我們沒有時間,我們不能與突厥人僵持對峙,我們必須攻擊。突厥人不想決一死戰,我偏偏就要與其決戰,突厥人不想兩敗俱傷,我偏偏就要兩敗俱傷。””李風雲大手一揮,語氣堅定,“傳令下去,今夜養精蓄銳,明日全線攻擊,四面圍殺。”
十月二十四,安州,蟠龍堡。
李子雄接到古北口急書,有要事商談,立即見面。
這幾天李子雄和楊恭道都是焦慮不安,憂心如焚,輾轉難眠。鬼方那邊都開戰了,而古北口這邊還是毫無成果,兩人焉能不急?李風雲是個妖孽,聯盟內忠誠和支援他的人太多,他說北征弱洛水,就連剛剛投降的奚族諸部都樂意追隨,可想而知北征之計已不可阻止,他們必須在古北口這邊有所成果,即便中樞不予支援,他們也要利用自己掌握的已為數不多的政治資源,竭盡所能爭取到更多支援。
李子雄、楊恭道忐忑不安,飛馬趕到邊市。這裡的物資已堆積如山,同時戒備也愈發森嚴,長城兩邊以及幽燕豪門世家都派出精銳力量日夜護衛,想方設法掩藏真相,即便是欲蓋彌彰,掩耳盜鈴,但該做的還得做,不能授人以柄。
武賁郎將趙十住、鎮將郭絢、副鎮慕容正則聯袂而至,神情嚴肅,看不出喜色。李子雄和楊恭道四目相顧,心情沉重,心生不祥之感。
“明公,有好訊息,也有壞訊息。”趙十住開門見山,直言不諱,“明公要聽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