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清亮褐色的眼睛注視下,都漸漸消散了。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我雖然一直不願正面與嵩山派對抗,但卻不能再回避下去了。方才左冷禪那般壓制的姿勢,狂妄無忌的語言,終欺人太甚!我雖然武功上差他一籌,但卻並非意味著我便會如同泰山派一樣,對他唯命是從。大丈夫堂堂七尺之軀,何況是身為朝夕必爭的武道劍客,終我一生,都不會出現‘屈服’二字。
今日之辱,我必然會在將來,令他盡數奉還。
既已下定了與左冷禪決裂之心,我便沒有再繼續坐著的打算。一放下心頭沉重的思緒,剎那間,四肢的僵硬不適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幾個時辰沒有進食僵坐,方才還不覺得,如今聞著桌上傳來揚州佳餚的陣陣飄香,不免令人食指大動。
今年的冬雪下的格外的早,回到華山的時候,見到的是滿山銀裝素裹,林木屋石盡數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衣,如晶瑩寒玉,繚繞著千年來積澱的寒意。亦如我心頭難免泛起的沉重,在這揚揚散滿天際的飄雪中,這份寒意與落寞終鎖於心中,無人知曉。蒼山負雪,明燭天南,颯颯的北風濺起枝頭的凝雪,然而,卻有幾枝寒梅在風中峭立,靜靜含苞待放。
找來季潛,我對他道:“日後嵩山派的一切動靜,盡數直接彙報與我。你不必處理。”
他道:“是,師兄。可是五嶽劍派要出事了?”
我素來知他機敏,沒有意外。只道:“怕就在這兩三年了。”我與左冷禪徹底撕破了臉,嵩山對華山也不會再手下留情,而東方不敗全盤接手魔教後必會開始涉足江湖,時隔多年,大勢所趨之下五嶽盟終究是要建立起來了。
令狐沖自此次下山後,似乎意識到了武功的重要,一下子蛻變了許多,再也不流連於漫山遍野的胡鬧,比以往愈發勤得練武習劍。處理門派中的事宜之時,我也不再避著他。有些時候,他還會替我做些小事。意識到他的變化,我既是欣慰,又是難免感慨,寶劍鋒從磨礪出,看起來下山歷練一場對他大有裨益。一日便對令狐沖說,何日他學會了華山劍法的全部,我便准許他離開華山,獨自仗劍江湖。
他抬起頭,把棋子放入棋盒中,清脆的聲音帶著絲狡黠,卻道:“那若是我一輩子都學不全華山劍法,師父便永遠不放我下山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要是這般愚魯不堪,那為師只能把你逐出山門,再去向後山師叔那裡請罪了。”
他面上微微一笑,卻不接話,繼續收拾桌上的棋子。我端起茶杯,稍稍啜了口茶。與令狐沖下棋是件輕鬆的事,因他的棋路並不高超,並且常常天馬行空,偶爾還會下出兩步讓我哭笑不得的臭棋。由棋觀人,他的性格本是隨心所欲、無所顧忌,他要學好劍,就不能墨守成規。適合他的劍法,終究要他自己去摸索,這也是我讓他下山遊歷的寄意所在。
這一年武林並不如去年那般平靜,東方不敗自四月開始,突然現身江湖,每月朔日殺一個人。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他動手的七天前,魔教中人會向那人遞出名帖,交至手中。而縱使那人在這七天中邀請了武林中的朋友高手助陣,甚至利用了地利佈下機關五行之術,東方不敗卻依舊能在那一日子夜前殺了他。
在期日,除了接到名帖之人探查不出緣由的死亡之外,在場其他人都無一例外得被刺瞎眼睛,武功盡失。六個月來,不知多少好手就此或死或殘,卻竟無一人知道東方不敗是如何做到的,更枉論知曉這位令武林中人聞風喪膽的魔教梟首長得是什麼模樣。
魔教雖是這般猖狂,左冷禪主持的嵩山派這一年卻一反常態得蟄伏下來,沒有如前一次那般,提出五嶽建盟之事。而他以往殷勤的書信往來,也隨揚州之事一併了斷,再無往來。倒是華山地因處西嶽,離中原的腥風血雨隔著層紗,再者,我執掌門派以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