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譚四娘哪裡料到遇到個這麼牙尖嘴利的,見眾人圍上來,氣勢頓時一滯,退後一步,色厲內荏的道:“好你個丫頭片子,給你臉不要臉,你等著,回頭有你好果子吃”說罷轉身狼狽去了。
喬蘭有些憂心忡忡的埋怨百靈道:“她說話難聽,你且讓她說去,回頭自有掌櫃的出面,在店裡吵鬧,像什麼樣子”
百靈嘟著一張嘴不樂意。旁邊有熟客勸喬蘭道:“這也是她眼紅你們生意,故意來使壞的。這個譚四娘年輕時候就是個賣笑的,我們都不喜歡她。”
清瑜心道:怪道她剛才提到抱月樓黃菊仙,原來是一路的姐妹。果然是小人惹不得。
眼看快到傍晚,鋪子裡客人漸少了。清瑜心裡惦記著鐲子的事情,便偷偷把鄧厚叫了出來,避在房裡商量:“哥哥,因畫眉突然贖身,楊大嫂幫我找青娥館的賽老闆要了三百兩銀子做補償,叮囑我把那金鐲子贖回來。我想著那東西有些晃眼,還是早點拿回來的好。現在各處鋪子都快打烊,人少不顯眼,你陪我去聚源堂當鋪一趟吧。”
鄧厚心裡也一直惦記著這件事,聞言立刻點頭道:“那最好不過,我上樓取了當票就帶你去,咱們插近路,早去早回。”
兩兄妹便找了個藉口離了姿生堂。
這聚源堂是南門大街上數一數二的大鋪子。裡頭寬敞明亮,十好幾個管事夥計在那菱花格子的櫃面裡頭。鄧厚牽著清瑜,找了靠邊的櫃面,將當票遞了進去,輕聲道:“這位管事,我贖東西”
因臨近打烊,鋪子裡也沒客人,那管事有些心不在焉。接過當票一看,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鄧厚幾眼。 ~忽然笑意滿面,道:“這位小哥,敢問這當的金鐲子是你自個的,還是是幫人跑腿來贖的呢?”
鄧厚不想這廝還要盤問,有些不自在,答道:“是自己家裡祖傳的。”
那管事見鄧厚衣著很是普通,有些遲疑。不過還是客氣道:“請小哥稍等,因東西貴重,都存在裡頭庫房,我這就去請掌櫃的”
鄧厚點點頭,看了清瑜一眼。清瑜感受到鄧厚的不安,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微笑著緩解他的緊張。兩人特意選了這個時候來,就是不想惹人注意,巴不得趕快拿了東西走了。
不一小會,那管事的回來。笑呵呵的道:“這位小哥,我們掌櫃的裡邊有請”
鄧厚頓時心生狐疑:“這是為什麼?”
那管事連忙打消鄧厚的疑慮,道:“因典當人並不是小哥,我們掌櫃的也是循例問問。小哥莫要擔心。”
事已至此,不進去反而顯得有鬼。鄧厚只得帶著清瑜跟那管事進了聚源堂後堂。
這聚源堂從外頭看固然富麗堂皇,這後堂卻自是一派清雅幽靜。那管事的將兩兄妹帶到最裡頭的一處屋子前,便停下了腳步道:“兩位裡邊請,掌櫃的在屋中恭候”說完一躬身便退下了。
明知有些不妥當,但鄧厚清瑜此時硬著頭皮,也不得不進去走一遭了。兩人手牽著手推開門,只見屋裡一個面相清癯的老者站在窗旁。那老人聽到聲響,轉身過來,眼睛直直的盯著門口的兩兄妹。
那老者一雙眼睛有一種異於常人的清亮,清瑜看了頓時覺得有些不對。這樣的眼神,不像是一個市儈的當鋪掌櫃該有的。
那老者展露微笑,道:“兩位小友請進”
鄧厚牽著清瑜入內,微微拱手道:“掌櫃的,不知道你們這裡怎麼有這樣的規矩。 ~我們取了東西還要趕回去呢”
那老者把門關上,回身笑道:“小哥莫急,老夫姓遲,不知兩位小友如何稱呼?”
鄧厚雖有些不耐,還是客氣回答道:“我兄妹姓袁。”
遲掌櫃請他們坐下,隨意問道:“袁小哥,適才我們管事說,那金鐲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