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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看來,公主已經屈服了,大概很快就要遠赴東陸和親了吧?

那一瞬,他黑色的眼睛裡有某種可怕的表情燃燒起來,面容微微抽搐。

東陸……東陸。難道在他的宿命裡,居然還有重新踏上東陸土地的那一天麼?

高大的奴隸倚著門框,怔怔地看著夜空裡的冷月,眼神漸漸變得恍惚而遙遠,甚至沒有聽到床頭金鈴被拉動的聲音。直到公主幾度出聲呼喚,他才回過神來。

他從地上一躍而起,推門走入了她寢宮,在榻前五步開外單膝下跪——彷彿是被剛才那一場爭辯鬧得累了,她靜靜地躺在柔軟寬大的床上,臉上殘留著淚痕,看著應聲入內的黑甲劍士,露出一個蒼白疲憊的微笑。

“羿,”她輕輕說,“對不起。”

他站在床前,用愕然的眼光看著她,做了一個詢問的手勢。

“哥哥剛才的話,你聽到了吧?”她明白他的能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低聲,“他、他說你是奴隸。我要替西澤爾向你道歉……我從來沒有當你是一個奴隸,羿。”

鋼鐵一樣冷硬的臉動了一下,羿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回以一個手勢。

“我就知道你不會生氣。”阿黛爾舒了一口氣,帶著淚痕微笑起來,“羿,你真好。”

他無聲地彎起唇角,用手指了指頭頂繪滿了諸神的天花板,又指了指身側黑色的劍,將手按在心口,眼神莊重地點了點頭。

“謝謝,我不會說話的羿。”阿黛爾輕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羿回手按著喉嚨上的傷口,歉意地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模糊的音節,嘶啞如某種獸類——那道可怕的傷口橫貫了整個頸部,雖然幸運地沒有將他的頭顱一刀斬下,卻很顯然已經損毀了他的聲帶。

他苦笑了一下,再度用手勢詢問公主有何吩咐。

阿黛爾嘆了口氣,將眼神投向門外:“羿,麻煩你跟著我哥哥好麼?——他受了傷,又不肯讓人送。剛剛出了高黎刺客的事情,那麼晚一個人回去,我有點擔心。”

羿點了點頭,用手一按左胸的甲冑,領命轉身而去。

然而想了想,他還是從門口返回,小心地拉過被褥蓋住她,然後鬆了金鉤,放下紗幔——在寬大柔軟的床上,她顯得那樣嬌小,躺下去的時候幾乎被重重疊疊的絲綢被子淹沒,純金色的長髮水藻一樣鋪開,如同天使收斂了羽翼、在一片潔白的雪原裡沉睡。

他脫掉手掌上的護套,小心地伸出粗礪的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羿,我沒事,”那個天使躺在柔軟的床上對他微笑,“去吧,這裡還有其他人。”

她再次拉動床頭的金鈴,旋即有一隊侍女應聲而入。帶頭的蘇婭嬤嬤點燃了薰香,將滿盤瓜果和金盃放到了床頭,開始繼續徹夜的守護在生病的公主身邊。

“去吧。”她對他微笑。

他遲疑了一下,無聲地退出,消失在門外清冷的月光下。

走出房間,外面已經是深夜,星辰滿天如鑽石。冷月下的聖泉殿莊嚴森冷,鋪著白色大理石的地面反射著月光,皎潔晶瑩,令歸去的少年彷彿行走在一片冷湛的水面上。

彷彿有些失神,西澤爾拖著受傷的腿緩慢地走過空曠的大廳,一路上想著別的什麼,直到黑暗裡忽然伸出一根純金的權杖,攔住了他的去路。

在這樣深的夜裡,空蕩蕩的大廳角落裡居然還站著一個人,穿著華麗的長袍,頭戴高高的冠冕,手持鑲有紅藍綠三色寶石的黃金權杖,雙眸在陰影裡閃耀如鷹。

“教皇?”他一驚,勉強地走過去,跪倒在那一襲法袍下,親吻對方的袍角。

“西澤爾,我的孩子,”那個熟悉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帶著某種令人顫慄的力量。一隻手垂下來,撫摩他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