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個點了,別人可能看不見我的那個點,可我自己看見了。過去我什麼都看不見,像一頭蒙上眼睛拉磨的驢那樣過日子。”
“那樣也不錯,”我說。“一到陰雨天,我心情就低沉,就想著找個好女孩結婚算了,生個兒子,老婆孩子熱炕頭,安靜平和地守著兩間屋簷,就像拉磨的驢一樣活著也挺好。”
“操,作家就這境界?”邊紅旗說,“這可不行。不就活得慘點兒麼?都一樣,首要的是先說服自己,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這話聽的我和一明都不明白。啥意思?
“舉個例子,”邊紅旗說,剛才義憤填膺的邊紅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邊紅旗,捋起了袖子。“比如我,比如今天上午,我遇到了兩個要辦假證的女孩。說是韓國人,想辦北師大的碩士畢業證,我就騙了她們一千塊錢。”
“你不是說辦假證也講職業道德的麼?”
“那兩個女孩讓我不想講了。跟我說話的時候操著硬邦邦結結巴巴的普通話,她們倆商量價錢的時候,一轉身你猜怎麼著,一口流利的山東腔。把我給氣壞了,一氣之下我給了她們我的拷機號碼。”
“怎麼說?”
“拿到定金我就把拷機給扔了,又不值錢。不道德是吧?我不覺得,我要掙錢,要幹自己的事,我不喜歡她們這樣搞,既想當什麼又想立什麼的。所以我問心無愧。”
“你就是這樣說服你自己的?”我說。
“還不充分嗎?”邊紅旗呵呵地笑,讓我們繼續喝酒。“我想多賺點錢做點事。還有,這事你可不能寫到小說裡,否則那兩個女孩看到了找我拼命。”
邊紅旗說得我們一愣一愣的。你摸不透一不小心他會怎麼想。說實話,從邊紅旗住到我們的房子裡一直到他離開,我都沒法說清楚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不過這也沒關係,一明說,大家萍水相逢,只要相安無事,弄那麼明白乾嗎。是啊,搞的太清楚也許就沒意思了。我們碰到了就在一起玩玩,聊聊天,吃吃飯,生活說到底還是每個人自己的。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啊,北京(14)
按理說,我和邊紅旗的關係應該是很不錯的,但我很少向他打聽生意上的事,在這一行有些應該是忌諱的。他平常也會說起一些,說了也就說了,都沒往心裡去,當一句笑話。有時候他也會找我和一明幫忙。比如翻譯個東西,或者隨便寫點假材料什麼的。翻譯我不行,英文只記得二十六個字母了。這種事他都找孟一明。一明唸書刻苦,英語這些年都沒丟掉,加上在讀書,又要複習考博,翻譯一點小東西還是沒什麼問題的。我的字寫的還不錯,有什麼假材料要鋼筆謄寫,他就找我。我寫過三個,一個是畢業鑑定,我在那份假材料上過了一回系主任的癮,簽了一個後來怎麼也想不起來的名字。另外一個是班主任評語,按照邊紅旗的要求,盡揀好聽的說。還一個只是簽名,大概是模仿某個單位的頭頭的筆跡,籤之前練了大半個小時,把那個名字繞完了我都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但是很像。為此他又請我們吃水煮魚。席間他說,和我們住在一起真不錯,基本不要再求別人。原來每次翻譯材料都要聯絡甘肅的一個外語老師,長途跋涉地把材料寄來寄去,因為北京這邊找不到合適而又可靠的人。邊紅旗開玩笑說,我和一明都是從犯。我們就笑笑,大家在一起時間長了,對這些東西已經不再敏感了,在翻譯和簽名的時候,頭腦里根本沒有什麼辦假證的概念,只想到是在幫室友一個小忙,如此而已。
水煮魚吃完了,剛到住處,一杯茶還沒喝完,沈丹就打車過來了。我推推邊紅旗後背,讓他趕快回自己的房間。一明和沙袖也曖昧地笑了,就那麼回事,他們倆當然比我更懂。然後就聽到洗手間傳來水聲,我開玩笑地問一明,你猜他們在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