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希望那些大臣們以大局為重我們高看了皇帝和那些大臣天下人都說,安王生社稷死社稷,真的沒有說錯。”
李曄默然片刻:“在那種局面下,眾人心灰意冷,的確不足為奇。”
宋嬌看著瀑布下的清潭,出了會兒神,大抵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半響後才艱澀道:“安王死了,我們這些被安王親信的人,自知不會被朝廷放過,更知道不會有人替我們說話,所以只能散入江湖。饒是如此,這兩年,眾兄弟也是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到現在,沒剩幾個了。”
李曄抬頭看了一眼三清觀的方向,緩緩道:“所以宋姨跟道門走到了一起,大抵對道門想要顛覆皇朝的意圖,也是支援的吧?”
宋嬌咬牙道:“這樣的朝廷,忠良罹難,奸佞當權,已經爛到了根上,還有什麼存在下去的必要?”
李曄不置可否:“所以道門知道八公山之役的秘辛,也是宋姨跟他們說的?”
“不錯。”宋嬌坦然承認。
李曄沉默下來。
在方才的談話中,宋嬌一直稱呼李峴為安王。
而現在,李曄才是大唐的安王,李峴已經是老安王了。
這說明宋嬌對李峴的忠誠,已經深入骨髓,並且對他極度敬重。
李曄心生物是人非之感。
他是皇朝親王,還將繼續在皇朝的體制下行走。
而跟道門走到一起的宋嬌,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站到了他的對立面。
至少,短期內是這樣的。
這兩年來,李峴昔日的門客,包括宋嬌在內,無人到長安去找李曄。
他們不會不知道,李曄處境艱難。
大抵,這些人一直都是忽略李曄的,因為他之前不能修行。
不能修行的世子,跟那個光芒萬丈的安王相比,未免太過不堪。
宋嬌等人既已心灰意冷,且不將李曄看在眼中,也就不會有保護故主後人的想法——他們自身難保,就算有這個想法,只怕也很難做到,冒然到長安去,恐怕還會害了李曄。
李曄不知道,這兩種心理,到底哪種才是真相。
於是他問宋嬌:“宋姨接下來有何打算?”
宋嬌反問:“你有何打算?”
李曄目光堅定:“父親的仇要先報。”
宋嬌沒有遲疑:“我幫你報仇。”
李曄一怔:“宋姨願意跟我走?”
宋嬌飛了李曄一眼,“你這小鬼,我若不跟你走,你如何走得出這牛首山?”
李曄心頭一暖。
宋嬌站起身,瞥了瀑布頂端一眼,彼處,圓月靜懸,百尺瀑布,如從月宮傾斜。
然後她看向李曄,眉眼如刀,紅唇似血,紫袍無風自動:“昔日,我與安王並肩而戰,浴血為同袍,患難為手足,平過亂兵守過國門。也曾縱橫敵營如履平地,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今夜,我也想看看,你這個新晉安王,是否能讓我再見當年。”
這一刻,美人如劍。
李曄站起身,抬頭看向瀑布頂端,彼處,有人迎風而立,背枕皓月,手持利器,衣袂飄飛,如天兵下凡,似仙人降世。
年輕的安王眉目依然:“沙場喋血,不敢讓同袍失望。”
第五十三章 寒簫
圓月如盤,清輝直下百尺,立於瀑布之上,只現出黑影輪廓,長髮與衣袂一起飄飛的,正是邢國公李冠書與衛天河。
悠忽間,七不值?”
宋嬌的話說完,玉簫已經橫在紅唇之前,輕輕吹響。
李冠書聽到那個聲音,臉色驟然一變。
在宋嬌出聲之前,他根本就沒注意到,廬舍旁的桃花樹上,還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