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嘆了口氣,郭璞不無遺憾的站起身,“此生未能見到安王,真是可惜只不過,一個在天下大爭洪流中失敗了的人,想來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不見也罷。”
整了整衣襟,郭璞打算去前廳。不出意外,碭山縣捷報應該要傳回來了,他想第一時間聽到這個好訊息。
剛剛走出軒室,郭璞忽然怔了怔,看到院中竹叢旁的鵝暖石小道上,站著一個人,正朝他露出微微笑意。
“仲生?你回來了?”郭璞滿臉喜色的快步迎上去。這個跟朱溫同時失蹤在汴州的同門師弟,讓他牽掛、擔心了許久,如今重逢,自然是喜不自禁。
張仲生向他躬身見禮:“見過師兄。”
“你總算回來了,叫為兄好一陣擔憂。”郭璞扶起對方雙臂,一臉感慨,“你能從青衣衙門修士手中逃脫、歸來,一路上想必吃了許多苦頭,還好,回來就好啊,讓為兄給你號號脈,看你身體如何!”
說著,就去抓對方的手腕。
他這話說完,就見張仲生嘴角抽了抽,神色怪異,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郭璞不解道:“師弟有什麼話想說?”
張仲生嘆了口氣,推開對方為他號脈的手,看著郭璞認真道:“師兄,我這回南歸一路順暢,並未吃苦,反倒是受到了不錯的優待。”
郭璞怔了怔,上下打量張仲生兩眼,見對方的確風采依舊,剛剛放下心來,卻又皺起眉頭:“師弟被岐王的人俘虜了?”
張仲生剛要開口,郭璞忽然抬手製止了他,神色也變得堅硬,“如果你是被岐王送來做說客的,大可不必開口。師兄坐鎮徐州,絕對不會背叛吳王,在大軍背後作亂!”
說著,不理會張仲生,徑自走回軒室,在茶水已經冷卻過半的案几前坐下,目不斜視。
這已然是逐客的姿態。
對郭璞能推測出自己的來意,張仲生並不意外。他沒有離開,跟著走進軒室,又對郭璞拱了拱手,在對方冷麵欲要開口呵斥的時候,搶先一步說道:“師兄不必作亂,更不必背叛吳王,仲生雖然不才,卻也不會讓師兄做這樣的事。”
“哦?”郭璞冷淡的應了一聲,明顯是不信對方的口舌之辭,從神色到內心都戒備森嚴。
張仲生苦笑一聲,“師兄實在不用這般戒備仲生。你不必作亂,是因為吳軍已敗;你不必背叛吳王,是因為吳王已死。”
郭璞頓時臉色大變,憤怒的一拍案几,幾乎要跳起來:“胡說八道!張仲生,你竟敢如此信口雌黃,心中可還有半分”
“師兄!”張仲生忍不住了,大聲打斷了對方,倒不是不能忍受對方的態度,而是覺得實在沒必要做無謂的口舌之爭,“你出去看看!看看這徐州城,現在是怎樣一番景象,看看這徐州城中,眼下是誰的將士在把守。”
郭璞一下子站起身,指著張仲生就要開口教訓。
見對方一臉坦然,他不禁心生疑竇,面上卻是冷笑道:“可笑至極!為兄坐鎮徐州,城防嚴備,將士枕戈待旦,若是有敵軍來犯,豈會沒有得到稟報?!想悄無聲息奪取徐州城,除非除非”
說到這裡,郭璞說不下去了。
張仲生卻期待的看著他,一副你快繼續往下說,馬上就說到重點了的模樣。
郭璞再也穩不住,大步流星就衝出了院子。
來到府門,剛剛跨過門檻,郭璞就感到手腳冰涼,禁不住愣在那裡。
府門兩邊,站著兩排身著青衣、腰胯直刀的修士,為首的四人廣袖長袍,氣息如淵,分明就是真人境!
這些人,郭璞一個都不認識。
至於原本守衛在此的修士,則是全都不見了蹤影。
不僅如此,府門旁還立著兩隊士卒,足有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