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也都跟著叩了頭。
三叩之後便是九拜。
輪到張義勇的時候,張義光往三房裡瞧了一眼,想知道劉寡婦怎麼樣了,一眼瞧見那娘們倆在屋門口朝他笑。這下可把他給急嚇了,他悄悄地對她打著手勢。讓她帶孩子回屋去,可劉寡婦哪知道他是啥意思。
就問了一句:“你說啥?”
張義光大急,又對她打著手勢,見她們還不明所以,尤其那劉靈兒還往他這邊走了幾步,他不得不大聲喊道:“回去,快點回去!”
張義光這一嗓門喊得其實並不大,但好巧不好巧的,爆竹聲這時忽然低了下來,正好顯得他那一嗓子聲特大。劉靈兒往後跑,張老爺子也回過了頭。
他一眼看到從門口轉回去的劉寡婦和劉靈兒,頓時氣得心裡直哆嗦。
他真想從地上躥起來,衝過去狠狠地臭罵她們一頓,把她們都轟出這個小院兒。可是,在這個時候,當他回顧香案上供奉的那些至高無尚的神仙時,他終於沒有讓自己發作,把這口氣又痛苦地嚥了下去,只是衝站在一邊發愣地張義光低聲喊道:“老三,你給我跪下!”
這一聲,雖然很低,卻極為嚴厲,具有一種絕對不允許違抗的力量。
張義光的膝蓋彷彿被人踢了一腳似的,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叩拜!”張老爺子又低吼了一聲。
張義光連看也不敢多看他一眼。二話不說,趕緊伏地而拜。他這樣做,並不是因為真的懼怕張老爺子,他是為了劉寡婦。他怕把老爺子逼急了,會把劉寡婦娘們倆都給轟出去。因此,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接神的儀式終於結束了。
張老爺子默默地走進屋子,心中極不痛快。但是,他卻連一個字也沒有說。他表現出了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涵養。他不願在這個可以決定一年吉凶的時刻,去自尋晦氣!
進了屋子,張老爺子打頭,接著一家人按照長幼次序,依次在一盆浸了艾葉的水裡抹了把臉,然後就開始團團圍坐在一起,吃迎新飯。這時過去一年的最後一頓飯,也是新的一年的頭一頓飯,因此家家戶戶都吃,即使在前些年,常常揭不開鍋的時候,這頓飯也沒有落下過。
張義光本打算喊待在東廂房裡的劉寡婦和劉靈兒過來吃飯。但見張老爺子的臉色不好,都怪剛剛鬧的那一出。躊躇間,張老爺子發話,讓把飯菜盛出一份來,送到西廂房裡頭。
意思就是,她們可以在張家吃飯,但不能到上房裡來吃。
劃清了界限。
張義光送飯過來時,劉寡婦就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她沉默了一會兒,擠出了幾點眼淚,懇求道:“光哥。孩子長這麼大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將來還得與家裡的孩子們好好相處,不如……不如讓靈子過去吃頓飯,給你爹嗑個頭。老爺子不見待我,也不能恨了孩子啊。”
張義光有些為難,他知道,老爺子若不是衝著她的肚子。劉靈兒根本也進不了張家的門。她姓劉,不姓張。一個外姓的孩子……
劉寡婦見他遲遲不肯吐口,就哭倒在炕上,尋死覓活的,說張義光根本沒把她們娘倆當回事,只佔便宜。不是東西。
張義光一下子就慌了手腳,最後只得答應下來。
待回上房時,身後便跟了劉靈兒。
張老爺子見了,便狠瞪了張義光一眼。可人家孩子既然來了,也不能再往趕。
就讓劉靈兒到地上那桌坐席去了。
今年的酒菜十分豐盛。關鍵是這一年。他們賺了不少銀子。桌面上盡擺了些雞鴨魚肉滿滿一桌。只是這四大樣菜可以蒸、可以燉、可以煮,卻不允許炒。
從年三十兒到初五,張老爺子家從來都不炒菜。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乾鍋炒,就是炒乾鍋,會一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