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上他們毫無疑問會佔有絕對優勢。
至於將來……
袁景瑞第一次考慮關於將來的問題感到排斥,程慧梅的遭遇讓他心寒,他不願想到那麼遠。
結婚前夜他與幾個老朋友一起喝酒,也算是知會他們一聲,老木與熊三當時就愣了,熊三一直都沒結婚,老木倒是已經有老婆孩子了,兩個人一起盯著他看了許久,確定他不是喝醉了胡言亂語之後又問他:“你確定要跟她結婚?”
他奇怪,“不行嗎?”
“當然不是,可……”老木訥言慣了,開了口又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熊三就跟著說:“可你要是又遇上你想要的呢?就是對別的女人有了那種感覺,不,有了愛情!”
“你都幾歲了,還跟我談愛情?我談過戀愛,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再說了,這婚為什麼結的我跟她心裡都清楚。”
他當然不會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而老木與熊三想到的全都是當年,立時感慨萬千。
老木照慣例地摸香菸,一邊遞給他一邊嘟噥,“那事兒算個屁。”
“就是,哥,咱那時候都是人不輕狂枉少年,現在你可是大公司的大老闆了,結婚這事情可得慎重。”熊三也跟著說。
袁景瑞失笑,“什麼是慎重?慎重就是我沒找一個讓我昏頭 女人結婚,你們記好,男人遇上愛情是災難,愛情能幹什麼?讓你得道成仙還是長生不老?愛情能幹的,就是讓你從一正常人變成傻子,變瞎變聾,除了那一個人別的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神魂顛倒傾家蕩產都還是好的,倒黴地把自己都能給賠進去,結婚為了什麼?我這樣的決定才是慎重的。”
一番話說得老森與熊三啞口無言,尤其是老木,也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間感慨起來,眼眶都紅了,一仰肚子就灌下半瓶酒,熊三也喝高了,翻來覆去地說了一會兒誰都聽不懂的話,最後吼了一聲:“不對,你這都是歪理,遲早要後悔,遲早有個女人出來,讓你知道什麼叫報應。”
袁景瑞也不生氣。第二天照樣與程慧梅去領了結婚證,民政局裡全是年輕的女孩子,發證書的時候盯著他與程慧梅猛看,看完他們再看身份證上的年齡,再抬起頭看他們,一遍又一遍的,看得程慧梅皺緊了眉頭,他倒是全沒有介意的意思,還笑了,彎下腰來問她們:“有問題嗎?”就這樣一句話,讓那些小姑娘集體紅了臉。
走出民政局的時候收到熊三的電話,問他領了證沒?他說領了,熊三就在那頭道歉,他昨天喝醉了,說的全是醉話,讓他別放在心上。他笑著掛了電話,轉頭看到程慧梅。
她已經坐在等候在門口的車裡,正等他,車門是開著的,她對他笑了一下,也不說話,如釋重負的表情,像是身上無數可怕的壓力都已經被轉嫁到了他的身上,而她終於可以得到暫時的喘息。
這就是她給他留下的最後印象,當天下午他便飛了香港,與幾個海外投資方談條件,再然後,也就是三天以後,他接到訊息,說她在工地意外墜樓,當場身亡。
他將她的照片放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照片上的程慧梅一直是笑著的,心滿意足。這是她當年在離開成方老廠房前拍的照片,她一直嫌自己老相,也不喜歡多拍照片,他記得她很在意別人的眼光的,誰能想到她後來會將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全盤顛覆。
但這個女人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成方,甚至連死都死在這個大樓的地基上,用自己的血奠定這一方基石,有人傳說這是令成方的一帆風順的原因之一,她保佑了這個公司,用自己的血,而他尊重她,並且在最後關頭抵抗壓力拒絕屍檢,很快將她火化落葬,促使了她最後的一點不願人知的秘密與隱私。
而他,結婚三天便成了一個鮮鰥夫,一個被無數流言包圍,被無數人暗裡猜疑的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