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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而且放著強烈的光,把周圍的黑色帳幕撕得粉碎。

我的眼睛被這強光刺激著,微微感到疼痛,可我仍然盯住它,我怕它跑掉。

那燒紅的半圓鐵塊慢慢上升,越來越圓,像一個火球在天邊跳動著,最後終於掙脫了地面。

太陽出來了!

我默默流淚……這是我第一次在黑夜裡看日出。

我體會到了,人們在無窮無盡的黑夜裡,見到光明的感覺。

這會兒如果有誰阻擋光明,我會捨命把他幹掉,不管他是人還是神!

“錯了——”老袁大叫了起來,“我們越走越遠了——!”

我好像沒有聽見,我在想別的。

“停——停——”!老袁拉住驢車。“媽的,走反了”!

我說:“反正你的花布還沒賣完,不如再繞一圈,我就當陪你,如果有其他的古物也可以去看看。”

老袁卻想著,後面有人要找我們麻煩,不如乘早回洛陽。

我說他們不會來追我們的。

老袁說也是,於是我們就繼續往前走。

快晌午了,仍然沒見到村莊的影子。老袁說這個地方我以前好像沒來過。

我聽了心裡直打鼓,這回不會走到什麼荒山野郊裡去吧!如果天黑之前找不到村莊,夜裡不是要被凍死在這兒嗎?

越是著急就越是容易出錯,老袁也似乎失去了平常的冷靜,一連帶了幾次路都是絕路。

老袁蒙了。我出了個主意:“驢可能認得路,能帶我們到村莊,牲畜都有這功能。”

“你說的對!”老袁誇我:“那先得把它的眼矇住,讓它定定神,想想路。”

老袁從車上一個袋子裡翻出一件破衣服,蒙在毛驢頭上,他牽著毛驢車在原地轉了幾圈,又停下來,招呼我上了車。

“坐穩了。”老袁把蒙在毛驢頭上的破衣服拿掉,用鞭子對著毛驢屁股狠狠一抽,“駕——”,毛驢疾奔,車子上了一條路。

我的心情好了起來。老袁也高興地唱開了曲子——

送情郎送到大門以東

老天爺那個不長眼颳起了東北風

颳大風不如下點小雨好

下小雨不如和郎哥多睡幾分鐘

送情郎送到大門以西

一抬頭看見了那個擔挑賣梨的

我有心給我的郎哥稱上二斤梨

猛想起昨晚的事,他吃不得涼東西

送情郎送到大門以南

看見了那個大黑狗圍著那花狗轉

叫一聲我的郎哥不要和狗一樣

要記住人家的花再好也不能看

送情郎送到大門以北

在門外立了個老鱉背石碑

問一聲老鱉哥你犯了什麼罪

上輩子我賣酒往酒裡兌涼水

這也是我採集並且整理的一首民歌,我定名為《送情郎》。

老袁對著我坐著,只管唱他的小調。唱完了,他看著我記。他也不看路,也不管毛驢。

我低頭用筆嚓嚓地記著,邊記歌詞邊記音譜,連風景也顧不上看,更不會看路了。

我們把希望都寄託在驢身上了。

“放心吧!這頭聰明的驢一定會把我們拉到一個有肉吃、有酒喝、有地方住、有上等婆姨的村莊的。”老袁興奮得不得了。“那婆姨笑著給我們端茶,又包餃子,還給我們洗衣服……”

我也高興地大笑:“那婆姨再把她那美麗的女兒叫出來唱幾支歌——而且都是我從沒聽過的地道的民歌…哈…”

老袁接著發揮:“她那水靈靈的女兒,臉蛋兒就像初冬的柿子一樣紅,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就像秋天的湖水,你只要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