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潘璀的女兒行刑日不過兩日了。
這一日晨時,雲重日隱,北風漸起肅殺,林木飄搖。
龍一一如往日,日上三竿而起,先是開啟糊紙窗花的窗戶,看見外面陰沉著的大風天,有些感嘆的自言自語,“這天氣,一如某人的心情,可不是太好嘍”
早食是大謝端到龍一房裡來的,一杯清酒,一疊小菜。
龍一其實早已經不需要飲食了,人間神國即使餐風飲露,也不影響任何東西,所以清晨的這杯酒水,這疊小菜,也不過是興致所致罷了。
今日的店裡依舊冷清,即使已經快臨近食時,也只有寥寥數人,有槐國有這麼個說法,縱有千千事,死者最為大,如今的小國雖不至於風聲鶴唳,但人人也多減少了出門,都只為了等待那一天行刑的到來。
旦暮時分,鴻雁聲斷斜陽,有鴉悲鳴,陰沉了一天的天色裡,厚重雲層散去不少,金紅的火燒雲佈滿天際。
扇兒街石老二家
三進三間的土坯屋子很是寬敞,家中一應器具收拾的也很整潔,就連賣魚膾的案桌處也清掃的十分乾淨,完全不似一般的魚肆一般腥臭。
在屋內中堂正中,有個紅漆木香案,香案上擺著個鏤花小銅爐,依然可以看見三炷香在燃著,嫋嫋青煙飄散,最為怪異的是,香爐未鏤空的部位畫著紅色符印,乍一看還以為是硃砂所繪,可細細嗅著竟然能在濃濃檀香之中,嗅到一點血的腥氣,這明顯是個老舊的銅爐,爐中香灰更是不知滿了幾回,這刻於爐上的血腥居然還未散盡?
石老二躺在鋪上,瞳孔放大,整個人呈現放空的狀態,床榻旁有張木椅子,忽而詭異的動了一下。
“你為啥子要害那毒婦人?現在好了,那可憐的孩子要被問斬,你讓我這良心放在哪?”
石老二似乎是有些瘋癲的在自言自語,言辭間卻是濃濃的後悔。
床榻前的木椅上突然出現一個婦人,她滿面和善,面容姣好,髮絲紮成長辮垂下腰間,她就靜靜的看著躺在床上的石老二,眼中滿是柔情,當然,如果不是她那個挺著的大肚子一鼓一鼓的話,這一切也端的是十分的和諧。
石老二還在自言自語,或者說說給椅子上的孕婦聽,“我們一家三口就這樣下去不好嗎?等到我三十年後,一起魂歸地府,豈不是還能好好的去下一輩子?”
木椅上的女人似乎被說到了痛處,她腹中鼓動的頻率更快了,臉色益見猙獰,“她害我可以,她害我孩兒不行!就她孩子是孩子,我家的不是,啊???可憐我的小虎子還未出生就跟我這短命的孃親雙雙命喪黃泉,就這樣的惡毒婆娘,你還要我委屈求全?你還是個漢子嗎石大海?”
石老二猛地從床鋪起身,起身的用力過猛甚至能明顯看到床板壓的彎曲幾近斷裂,他伏在床邊,蒼老的臉漲的老紅,“我石大海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清楚?那件事我花完了所有的積蓄,從接生婆到醫師,所有的明的暗的,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全都查了,雖然那毒婆娘的確做了些不合人意之事,但你和小虎的死,真的跟她無關,我是為了你能撐著那口怨氣不魂飛魄散,才沒將實情告訴與你,誰知你竟變成這樣?”
木椅上的婦人反應更大,挺著個大肚子一下竟然毫無重量的飄飛兩丈,她滿臉是不置信,腹中鼓動更是異常,強烈的鼓動聲音如同蛙叫,連石老二都能清晰的聽到。
“石大海你說的可是真的?莫要欺我?”
婦人嘴裡雖然是疑問,可心裡是知道的,石大海這個人,老實巴交到連個謊都不會撒,想要他撒個謊,他能磕碰的連兩個字都說不完整,所以從石大海嘴裡說出的話,真個可以當成天書御旨般真實。
婦人臉色漸漸懊悔,驀地,香案上血符銅爐泛起紅光,婦人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