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希瑞沉默未語,只是手臂的力氣終於鬆了一些,璇璣暗自舒了口氣,趁著間隙,將身體翻轉過來,平躺在浴缸裡,這浴缸的空間還算寬裕,又兼有按摩功能,她剛才手腳全部受縛,根本沒機會體會,現在放鬆之後,才覺出浴缸底部的氣泡咕咚咕咚冒個不停,打在背後,很是舒服。
璇璣索性享受了起來,臉歪向雷希瑞,眼睛被水氣燻得潤潤的,看不出情緒,嘴上倒是叼著一抹笑,慢條斯理的感覺,“看不出來,你居然也打了很多架。”
他身上那一條條的傷痕,應該不是自己弄上去的吧。
雷希瑞鬆開她之後,也好整以暇地撐著一隻手,倚在旁邊看著她,聞言,他淡淡道:“不是打架,是捱打,這些都是小時候就下來的,那個女人打的。不過,牙印是你昨晚弄的。”
璇璣聽聞他提起牙印的事情,禁不住老臉一紅,不過,她很快掩飾過去了。
“那個女人?”她在愕然反問之後,很快明白:雷希瑞口中的那個女人,想必,就是他的母親了。
那個實在很少露面,幾乎沒怎麼留下痕跡的女人,之前竟然打過他麼?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雷希瑞的表情無驚無痛,顯然這件事真的很久很久了,以至於他都完全沒有感覺了。
璇璣卻覺得心中一寒。
對於這些縱橫的的傷痕,她其實並沒怎麼吃驚,常在江湖裡打滾,受傷豈非家常便飯?更何況,那些傷痕的顏色已經很淡了,如果不是像她這樣親密的距離,旁人壓根就看不到。可是,雷希瑞說,這些傷都是他媽媽打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就算是家教再嚴,也不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這樣的毒手吧,疤痕至今猶在,當初豈非傷得很重,而且那些痕跡密密集集,一條壓著一條,新的壓著舊的,可見並不是一陣毒打,而是日日的,頓頓的毒打。
“為什麼?”雖然躺在溫水裡,璇璣亦有種四肢冰冷的感覺,她愣了半天,才訕訕地開口問他。
“不為什麼。”雷希瑞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只是將我利用完後,又覺得累贅罷了,你知道,雷代和那女人的關係並不好,那女人在雷代那裡受了氣,總需要找個人來平衡自己的情緒。”璇璣啞然。
她是知道一些的,雷代的那幾個妻子,希瑞的母親本是風月場所的一個小人物,不過是眉目酷似雷代的原配,才得以寵幸,然後,她故意懷孕,又藉著兒子嫁入了雷家,可是,在那個女人心中,對雷代也許並沒有多少感情吧,即便有感情,也在那日以繼夜的冷淡與疏遠中消磨乾淨了。
後來,連唯一的遺產,也覺得無望,由於失意,由於憤怒,她看著自己的兒子時,心情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她不敢真的把雷代怎麼樣,那就將希瑞當成那個可惡的男人,隨便一點小事,都能惹得她的一頓暴打。而那個時候的雷代,也從來沒有待見過雷希瑞。
這個兒子,本來就是一個意外,更何況,他還在襁褓中時,他的媽媽就利用他,成為嫁入豪門的籌碼,對於一個籌碼,冷血如雷代,又怎麼可能愛護珍視呢?
再說了,雷代當時的眼中,只有雷皓天。
他優秀的的大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又總是頻頻惹爸爸生氣的大哥。
好幾次,在捱打後,他總是試圖去吸引雷代的注意,可是,他總是默然地看他一眼,然後不耐煩地催促道:“去,找你媽去。”
而小小的身影,黯然離開雷代那間大大的辦公室時,推開了母親的房門,卻聽見房子裡的母親對另外一個男人抱怨道:“都是你,給我造了一個孽種,我現在什麼都沒撈到,還得為他提心吊膽,萬一老頭子知道希瑞不是自己親生的,那我只能吃不了兜著走了……”
男人輕笑,“那還不簡單,只要你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