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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你留著吧……”我笑笑。

“我不喜歡欠人家東西……”她笑笑。

“欠人家多少,就去跟人家算清楚……”

“好了,晚安。”

“嗯……晚安。”

走出巷子,酒意已退了八分。出巷口時見橙黃色路燈燈光耀眼奪目。圓山飯店就在不遠處。踱上去散散步吧!慢慢走著走著,想著她的話語。不喜歡欠人家東西的女孩;而我,東欠西欠,是一輩子也還不清的情債呀~~~走上那個斜坡,曾與她看過多少日落的地方。整個臺北城彷佛沈睡在聖誕夜平安喜樂的氣氛中。但,與我無關。坐在路旁,寒冷的冬風陣陣吹來。縮起了脖子,想到適才她塞在我大衣口袋的圍巾。手掌在口袋中玩弄著圍巾,彷佛一股溫暖自掌而手而臂地傳了上來。

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早已喪失了許願的能力。此時,千點萬點的螢火突然閃爍眼前,是天上的繁星幻化而成的吧!?

臺北的夜空,第一次有了星星。

只是這樣的夜

當我想起,你或許會忘記;當我忘記,你或許會想起。

第三十四章

在擁擠的乘客中

我依偎著你

你扶著我們親密的方向

我們總忘了相望

啊,親愛的人

在千萬張容顏中

會不會有一次你猛然想起我

我正是你身旁扶持的初戀人啊

——方娥真·晚潮

聖誕節。1992年年尾。

天空飄著微雨,打在我疾馳的車窗上,開花,漾成行行水漬下流。間有些雨絲自車窗隙縫竄了進來。冬雨打在臉頰,冰冰涼涼,有份奇異的舒坦及自虐的快感。

車速80。疾馳在田間的小徑。收割過的稻田漲著雨水,飛快後退。我的心也漲滿某種憶想,無以名之的:想要去證實些什麼;又似是懼怕些什麼。像是要揭開癒合的傷口。只是不知這結痂之下,究竟是完好如初的新肉;抑是腐爛不堪入目的膿痂。

手中捏著一張住址,是蘭的,早上才從秀雯那邊套來的。

“你們不是已經結束了嗎?為什麼還要去找她?”話筒中傳來她有點高亢的聲音。跟蘭分手後,班上女生像套好似地疏遠我。打電話打了好幾通給秀雯,勉強才接的。

“嗯……我……有點事想找她問明白。”

“問明白?”

“嗯……”

“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怎樣了啦~~~,當初看你追蘭還滿有誠意的……”

“誰知道……唉~~~我還以為你們會比我早結婚的……”話筒中傳來小孩的哭聲。

“好啦~~我念她住址給你好了。你好自為之啦~~有什麼話該說明白就說明白,不要你等我我怨你的……為了句不明白的話誤人一生……”

“住址是……桃園縣……乖……乖……”秀雯哄著小孩,哭聲宏亮震耳。

“少青……對不起呦~~我家這小子肚子餓了……你等一下……。”

“沒關係……我等你……”

車繼續賓士在田陌間。這樣偏僻的所在,你真的割捨一切,甘願把自己放逐在這地角天涯,只願圖個感情的清靜?還是你早已偵知我終會來尋你覓你,設下這樣障礙磨難,稍稍消弭你等我想我的怨氣?抑或這終究只是我的一番情願,在這你早已覓得一個安息自己情愫的所在,心化為琴,清澈見底?我莽莽而來卻再也揚不起你一絲輕波?

往事如煙,同這飛快倒退的風景快速般在腦海飛映著。

這樣悽清的雨夜我們愛撐著傘共同踱步在忠孝東路上。慢慢走到頂好商場,也不想去買點什麼,只是去享受那份“繁華”的感覺。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