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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部分

三公主了。張賢妃此前寄予厚望的那一胎,生下的卻是個女娃娃,劉筠自是歡喜的。又添了一位甜甜軟軟的小公主,方一生下便賜了柔懿二字,賞賜亦是不少。然而。長信宮裡的張賢妃,卻仍舊一/日/日/地萎靡了下去。

未曾產下皇子。劉霓還險遭厭棄,張家如今又被聖上著力打壓著,亦是氣焰低矮,於是,那宮裡宮外便重新清靜了起來,自然,帝后二人的鶼鰈情深,令朝野上下又是一片感喟。

南山會之案與三尸案是由三法司聯合審理的,傅莊身為兩案首犯,自是難逃一死,七月底判決下發,判了斬立決,其餘首腦亦皆判了流五千裡的重刑,卻也都留了條命。不過孟釗與程甲皆已病死在了獄中,另幾個雖還活著,流刑路上會發生些什麼,亦是未知。

平南侯爺傅敖身為傅莊之父,失察於先、連坐在後,被削去爵位,貶為庶民,闔府遣回原籍,五十年內不得入京。

此處所謂闔府,卻非指整個平南侯府,而是單單指了傅庭這一房。長房早在傅莊事發後便被侯爺強行分出府去,聖上亦未就此多說什麼,想來是默許的。而傅莊這一房所受的處罰卻是出人意料地輕,除傅莊斬首外,其餘人等皆留了一命,只有一條,子子孫孫不許讀書、更不得入仕。

至於傅莊的身世之謎,以及平南侯夫*亂侯府血脈一事,卻是始終無人提及。

望著眼前那一線青碧的天空,傅珺緩緩撥出了一口濁氣。

這塵世擾攘不息,為生存、為錢財、為名利,真真是無人不冤,有情皆孽,細究起來,每個人似皆有不得已的苦衷,然而兜兜轉轉、起起落落,到頭來不是你的便始終不是,是你的你也甩不脫。

那一刻,她的眼前似又浮現出祖父蒼老的面容。

長橋別岸,蒼茫的天空下劃過雲影,幾張車、數匹馬,雁字飛聲,孤清而又寥落。平南侯傅敖那微帶暗啞的話語聲,亦像是沾染了這蒼天漠雲,帶著無限悲涼:

“……這一切皆是我當年沒顧著她,慶兒才生下來便去了,邊族譜都沒得上,她這個當/娘/的心裡可該有多疼、多難受,可恨我那時候一心只想著前程功名,倒嫌棄她整日愁苦,將她漸漸地遠著,讓她的一顆心也涼透了,每日裡便待在小佛堂,陪著慶兒的牌位說話。後來我又納了貞娘,現在想想,那時候她可不是急得慌?怕生下庶長子來,她的日子更難熬,是故她這才有了那不該有的念頭,做下那些陰狠歹毒之事。說到底,這都是我對她不起,是我欠她的。”

這威嚴素著的老人,說這話時面容卻是苦澀,眼角銜兩滴濁淚,卻不落下來。只幾日未見,他滿頭的頭髮便皆白得透了,腰背佝僂、皺紋爬了滿臉。

他拉著傅庚的手,白髮顫巍巍地晃在秋風裡,聲音也被風吹得零亂:“我已然對不起你的娘,只貞娘已經去了,欠了她的我只能來世再還……你母親卻還活著,我不能再對不起她,終歸我們傅家還有你在……我便拿爵位換她的一條命……為父如今但求你一件事,我這裡先去老宅安置,你母親這些人可否暫住在你伯府上?總歸也住不了幾日,聖旨裡說了,八月初六必得離京……”

褪去了侯門爵爺的光鮮榮耀,此刻的傅敖倒有了幾分人間煙火氣,露出些兒女心腸來。只是,這煙火情腸未免來得太遲,挽不回過去,亦換不得將來,更暖不透那一顆早已冰涼的心。

侯夫人並沒來送侯爺。

她恨他輕易拋去了爵位,更恨他這莫名而來的所謂兒女心,那心裡的恨積了經年,如今一經發散,竟是如火山噴薄,根本便容不下他。

第749章

侯夫人的怨毒痛恨,侯爺想來是知曉的,故而才會將她託付給了唯一還能留在京裡的兒子。

望著老父的蒼蒼白髮,傅庚心裡,到底軟了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