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轉念一想,突然明白他在擔心什麼,我趕緊補充,“你別擔心啊,這是清水,乾淨的,沒洗過東西。”想想覺得自己定義錯了,立刻改正,“不不不,不是用來洗東西的!”
高孝珩徹底被我說暈了,此時才回神收回撐著身體的手:“那是用來做什麼的?”他揚了揚眉,“還是挪到牆邊吧,無論是誰踢到了總歸很麻煩。”說罷,他竟越過我徑直坐在胡床邊,儼然一副不想再說的表情。
我愣了愣,沒想到什麼都沒說,他倒是將此事略過了,我很是高興的嗯著,跟上去也坐到胡床邊。屁股還沒坐穩,臉上舒展的紋路便又僵硬了起來。
小桌上擺的東西雖然不多,也不至慘不忍睹,但桌上的物什委實讓人抓狂,讓人哭笑不得——紫砂的茶具七扭八歪,圓溜溜的紅棗散亂一片,只有摞在一起盤子和小碟還算是主人有著整理的意識。
其實,高長恭借我住的屋子很整潔,桌榻屏風香爐應有盡有井井有條,但這只是我入住前的狀態。
於是,在高孝珩瞠目結舌的目光下,我飛快抓起散亂的紅棗放進瓷盤,然後三下五除二地收拾茶具托盤。
細數自己做過的丟人之事,似乎已經不計其數了。都說人莫要在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可我在丟人的這塊石頭上已經絆倒了無數次,若是很樂觀的引用一句郎中名言,那邊是——無藥可救!
好不容易收拾出待客之地,高孝珩臉上最初的悲慼已經不太明顯了。我想,這個現象還不錯,最起碼我們之間的話題不會太沉重。
我尷尬地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今天忘記收……”
“拾”字還卡在喉嚨未發出聲,高孝珩已打斷我,他的話帶著輕輕顫音,但每一個字都非常清楚地傳來:“你吃紅棗?”
我有點發愣:“啊?”他捏了捏眉心,彷彿陷在深深的回憶中,臉上蒼白褪去,氤氳著薄薄的紅潤:“現在想著,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方才我還覺得我們的話題不會太沉重,可他又陷進回憶裡了。回憶中的事情之所沉重,因為它們經過歲月的積澱,染了時光的滄桑,也承載了太多的感情。
“你自小便不喝漿酪羊乳,不吃紅棗,哪怕糕點粥食中放了少許,都要推得遠遠的……”
我本要為他添茶的,卻因聽到這了,驀地頓住了。
竹青色的衣服把他襯得真如一株青翠挺立的修竹,隱隱帶著春夏間的漫漫雅緻。這本該是非常讓人賞心悅目的場景,可我只覺得心驚肉跳,心驚於他敘述的事件與我自身是那樣的相似,肉跳於這我不記得我的記憶裡有一個名喚高孝珩的男子。
錯亂的時空裡,我是紅塵中的過客,他是一方國都的貴胄,兩個本無任何交集的人,偏偏讓他有了那樣長的一段回憶。
我不確定在他回憶裡的人究竟長了怎樣的一張臉,擁有如何的品性聲音,可她卻與我有著相近的喜好,十二歲以前,我確實不愛吃紅棗,因為太甜,在老師和母親的恐嚇下,我一度擔心吃多了會有蛀牙。
可他回憶裡的姑娘肯定不是我,在這裡的我只是一棵無根的浮萍,我的根只會在千年以後。
作者有話要說: 修一下這章,下一章還沒改出來,現在開始打雷了,馬山得把寬頻斷了,幾點更不確定,雷什麼時候停什麼時候更。依我的經驗來看,這個雷應該不會很久的……
☆、第二十七章 珩玉(下)
他還在說:“後來,不知為何你便喜歡吃了,旁人都覺得詫異,但原因你只對我說過……”
我拎著茶壺準備給他倒水,隨口問道:“那是幾歲的事情?”
“十二歲,恰好是本命年。”
“啪!”手上一顫,好不容易才提起的茶壺瞬間砸在了桌上。
如此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