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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部分

坡上放風箏,她怯怯的拿著母親新做的軟翅大風箏偷偷跑出門去,想和她們一起玩。

可當她出現在人群中,那群女孩躲避瘟疫似的三三兩兩結伴走開,有幾個新來的軍戶女兒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低聲問道,“……為什麼不能和她一起玩呢?”

“我娘說了,她母親做過營妓,髒的很,可是她爹官大,我們又惹不起,乾脆躲的遠遠的。”

“姐姐,什麼叫做營妓?”

“嗯,就是有很多丈夫,好女不侍二夫,何況是人盡可夫的營妓。一旦做過營妓,無論以後是什麼身份,一輩子都是營妓。”

“可是,她看起來和我們差不多啊,為什麼不能和她一起玩呢?”

“龍生龍,鳳生鳳,營妓生的能是什麼好東西?咱們走,換個地方玩去。”

……

添衣面如火燒,僵直在當場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回到家裡,她將軟翅大風箏藏在箱子裡,再也沒有拿出來過,雖然她不太明白女孩們話語的意思,可是她至少發現了母親深居簡出的原因:不是因為享受著寂寞,而是為了避免自取其辱。

原來母親給她描述的世界那麼不真實,她開始學著透過伺候的老媽媽和丫鬟開始瞭解外面的世界。

營妓是官奴的一種,無償服務於軍營,過路的遊商看上了,也能花銀子擁有她們,她們甚至比青樓賣笑的□還低賤,營妓的生命很短暫,大多不到兩三年就受不住作踐病死或者自盡了。個別能挺過去的,色衰之後在做苦役,一遍咳血,一遍木然的在木盆裡揉搓著骯髒的衣服,身後堆成小山的衣服永遠都洗不完。

所以運到邊關那些女官奴們得知自己是要去做營妓時,性子烈的早當即開始尋死,上吊的,拿簪子戳破喉嚨的、觸壁的、咬舌的、紛紛了結自己年輕的生命。

因死的人實在太多了,營妓年年空缺,管理營妓的老鴇便想出了一個辦法——半路給她們灌迷藥,昏迷之中的女人們被奪取貞潔。

老鴇也是從營妓熬出來的,知己知彼,她說女人的第一次沒了,就不會那麼在乎第二次,橫豎都睡過了。

這招還真的管用,營妓比往年少死了一半。

還有一半醒來後會尋死,比如添衣的母親。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男人懷裡,當即就要咬舌,那個男人手法極快,將他的食指塞進她的嘴裡,她死死的咬住,眼裡滿是憤恨。

男人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似的,淡淡說道,“我會找一具女屍頂替你的身份,你不再是營妓,從今日開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就這樣,這個女人成了男人的外室,聽說男人的夫人是個悍婦,孃家還是朝廷高官,家裡侍妾通房通通被打發走了,男人娶了這個老婆之後便平步青雲,現在是指揮使同知。

得知母親身份來歷後,添衣懂得了為何母親總是那麼精緻的打理著自己的生活,她的衣飾永遠都是普通軍官夫人們望洋興嘆的鮮亮,大冬天的,她一擲千金弄來南邊新鮮的水果和蔬菜,她吟詩做畫,彈琴自悅,她舉杯邀明月,醉倒芙蓉邊……

只因做人外室,過了今天沒有明天,時刻面臨著正室夫人打上門來,男人又是個重權勢的,根本不用掙扎,他的選擇肯定是捨棄她們母女——如若不然,他為何娶一個又醜又悍、還是和離改嫁的女人為妻呢?!

頭上始終懸著一柄利斧,日子朝不保夕,所以乾脆及時行樂吧,不枉活在這世上一遭。

利斧終於在添衣八歲那年砍下來了,男人戰死沙場,女人失去了唯一的依靠,正室夫人果然打上門來,將她們母女驅趕貓狗似的趕出大門,正室夫人看著女人如花容貌,心裡嫉火頓起,命人將女人賣到窯子裡去。

女人悽然一笑,對添衣說,“母親對不起你,生你,養你,卻不能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