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頭撞死在岩石砌成的牆壁上,迸出的鮮血和純白的腦漿濺迷了添衣的眼睛。
女人死的如此慘烈,連平日裡對她們母女異常冷漠的大嫂都站出來勸正室夫人,“賤/婦已死,夫人消消氣,稚子無辜,夫人寬宏大量,饒了這個女孩吧,好歹她也是將軍的骨血。”
那麼多小軍官的夫人們看著,正室夫人不敢當場發落添衣,將她帶回府裡養了三天,然後偷偷要管事把人賣的遠遠的,對外稱病死了。
管事到底留著一絲良心,把添衣賣給了一個姓路的牙婆,這牙婆只做正經生意,青樓楚館是不碰的。
添衣和一群小孩子跟著路牙婆來京城,她聰明機靈,明白自己的身世會使很多大戶人家望而卻步,怕惹麻煩,於是將父親留給她的一件漢朝古玉佩塞給了路牙婆,要她隱瞞自己身世,改說是另個一和父親一同戰死沙場小軍官的私生女。
就這樣,她被燕京顏府九小姐看中了,和添炭一起成為聽濤閣的小丫鬟。雖說從被人的伺候的小姐,淪為伺候人的丫鬟,添衣卻感覺到了懂事以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她不用忍受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不用眼睜睜看著母親沉淪美酒,她和這麼多女孩姐妹相稱,一起繡花說笑,溶入了彼此認同的小團體,儘管這個小團體也有傾軋算計,可是她已經很滿足了。
小主子公正明理,性子柔中帶剛,綿裡藏針,外面的管事媽媽不敢苛待聽濤閣的丫鬟,院子裡硃砂石綠這樣的大丫鬟也不像其他院子裡的姐姐們喜歡無事生非欺負她們這些小丫鬟,只要她當好差事,老實聽話,她可以從容的度過每一天。
偽帝之亂時,顏府被抄家,家奴淪為官奴。添衣絕望的想:難道這是天意嗎?自己努力和命運抗爭著,卻依舊走了母親的老路。
她明白,自己這般的容貌,又是如花的年紀,最有可能被趕進教坊司,或者賣出去淪為男人的玩物。
可老天到底生了憐憫之心,她和添炭以及春曉的家人被一戶神秘的人家買了,安置在鄉下田莊裡,過了一年,被接到積水潭寧園,再過了幾個月,她得知一個震驚的訊息——以前伺候的九小姐居然要嫁進來做當家主母!
她和添炭歡欣鼓舞在寧園等了三年,主僕終於重聚,她和添炭成為歸田居一等大丫鬟,
寧園大管事也不敢小覷了她們。
昔日一起當差的姐妹們紛紛出嫁、或者開始論起了婚嫁,她卻一直心如止水,她不想嫁人,從來沒有這個打算,母親悽慘的經歷,讓她明白男人是靠不住的,寵愛更是如同浮雲。
她一心一意效忠伺候夫人,從不心生歪念,夫人會對她報以信任,她也能得到下面人的尊敬;可是她若對一個男人託付終身,男人卻未必能和夫人一樣護她一生。何苦來呢,不如干脆伺候夫人一輩子,將來老了放出容養,落個清淨。
硃砂曾經好心勸她,說有夫人做靠山,將來夫家不會委屈你的。後來硃砂有孕,臉上的幸福和滿足很令她心動——是不是可以和硃砂一樣,嫁給寧園小管事呢。
當晚添衣做了一個噩夢,她又回到了八歲那年,邊關小鎮,她和母親被趕出大門,母親絕望的說,“母親對不起你,生你,養你,卻不能保護你。”
腦漿和鮮血再次濺迷了自己的眼睛,她哭著擦去這些帶著腥味的液體,定定的看著前額額骨已經破碎的母親,卻發現牆壁邊死灰的面容並不是面容,而是自己!
噩夢驚醒,添衣赤腳下床拿起梳妝檯上的銀鑽八寶嵌玉把鏡,藉著微弱的晨光細瞧,她輕撫額頭,頭痛欲裂,似乎真的和母親一樣撞在冰冷僵硬的牆頭似的。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