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好裡說,他笑著回道:“有太醫時時看顧著,她恢復的還算康健,哥兒年紀小,還看不出什麼來,姐兒嘛,倒是聰明伶俐,已經跟著我讀書識字了。”
賈母擰緊了眉頭:“姐兒讀不讀書的有什麼打緊,你倒是把心思多放在哥兒身上,我聽你那意思,哥兒似乎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林如海就當沒聽到她前頭說的話,只是嘆道:“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麼妥當不妥當的,不過是盡全力養活罷了。岳母可是有什麼好的經驗傳授,您與我說了,等回去了我說給敏兒聽。”
賈母臉皮耷拉下來,將身子倚靠在靠背上,說他:“我縱使有好的經驗教給你,你也得聽呢?這養孩子,誰家是主子爺們自己養的,還不是奶孃嬤嬤的幫著養?十幾雙利眼盯著,一個有疏忽還能個個有疏忽?我就是現在給你說了,你不聽,也不中用!”
自從姐兒出生,她往揚州送了多少□□跟教養嬤嬤,都被林家退了回來,這一次兩次的,她也看出來了,這林家,是在防著她呢!哼,也不知這林家有什麼好防的?她賈家是能吃了他,還是扒了他?!
林如海笑笑,只道:“自從上次奶孃偷嘴,害的哥兒拉肚子,敏兒就不敢把孩子交給下人帶了,要我看,只她一人,就頂得上十幾雙利眼呢。不說這個了,這次我上京,除了恩典之外,還給府上帶了不少南邊的土產,都是敏兒準備了孝敬您的,您看看可有什麼稀罕的,還有什麼想要的,等我走的時候再告訴我,我回去了,備好了,再給您送來。”又道:“怎麼不見二太太,我這禮可要交給誰呢?”
賈母聽見前頭的話還有些不悅,等聽到賈敏特地準備了禮物孝順她,臉上就露出了笑模樣,等聽到最後,她就收了笑,隨口道:“二太太正念佛給側妃娘娘祈福呢,現下是你內侄媳婦鳳丫頭管家,你有什麼吩咐,都說給她聽就行了。”
王熙鳳早就等著了,賈母跟林如海說現下是她管家,她就大方的站出來,嘴角抿笑,上前給林如海行禮,口若懸珠道:“請姑父安。姑父帶來的禮物侄兒媳婦已經派人去打理了,內府之事,姑父若是還有什麼囑咐的,有什麼吩咐的,儘管說與我聽,侄兒媳婦定給姑父辦的妥妥的。”
林如海將手向上一託,算是受了她的禮,他笑道:“你有心了,我若是有事,也都是些外事,你只管把你姑母讓我我帶來的禮物拿給老太太看,老太太高興了,就是我們的孝心了。”
王熙鳳忙道:“姑父的話我記下了,定會孝順好老太太。姑父若是有什麼外面的事,可以交代給璉兒,如今他也在外頭辦差,也算學了些眉眼高低,縱使有什麼不會的,不懂的,姑父儘管教他,也是他的造化呢?”
這回,林如海是真的笑了,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王熙鳳,對賈赦道:“赦兄這兒媳婦娶的好,我見你家小子百般不及她一個,你以後只管享清福就行了。”
賈赦哈哈笑道:“這都是老太太疼璉兒呢,幸虧當年老太太堅持聘了璉兒媳婦,不然這府裡可不就是少了個挑大樑的嗎?我跟你說啊妹夫,如今這府裡,上上下下,少了誰都不能少了她呢。”
賈赦就有一句話得罪所有人的本事。他這話一出,這屋裡的所有人臉上都不好看了起來。
賈母是閉眼合目,臉上面無表情,好似沒聽到這話似的。賈政是臉色乍紅乍白,牙齒咬的咯咯響,最終定格在了鐵青上。邢夫人是強裝的大度,那臉上的笑容就像是掛上去的一樣,輕輕一揭就能掉下。李紈魂遊天外,臉色黃白的蠟紙一般。丫鬟婆子低頭斂目木樁子一般。
王熙鳳,王熙鳳只覺臉上的笑都要僵硬掉了。
當年,賈母和她姑母為什麼硬要堅持跟王家聘娶她,她的公公賈赦又為什麼非要反對給賈璉聘娶她,她又不是個傻子木頭,自然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