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紅成了一片,而一旁的莊王也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
蕭見深正低頭在看手中的制論,只見這文開篇點題,既花團錦簇,又刀刀見血,堪稱上佳之作。他心下頗為滿意,便對宋省非說:“卿之作孤甚為滿意,不知卿可願意去孤府上與孤秉燭夜談,為孤——”
旁邊的莊王又咳嗽了一聲。
蕭見深話音一頓,轉臉問莊王:“皇叔可是身體不適?”
莊王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侄兒的癖好做出什麼表示,兩次及時提醒打斷之後便含混地說:“沒事,沒事,見深不必費心。”
兩人對話告一段落,蕭見深的目光再轉向宋省非,就見俊秀的讀書人又退了一步,對他拱手恭敬說:“不敢當太子厚愛,學生家中已有嬌妻稚子,正殷殷期盼學生回家,太子,太子——太子龍章鳳姿,學生實在不敢、不敢冒犯天顏——”
莊王與其他在場諸書生欣慰:此乃我輩讀書人之典範,明宗曉理,忠肝義膽!
蕭見深:“……”
他看著身前人紅如朝霞的面孔與微微顫抖的腰腿,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片刻後,他緩緩說:“孤並未不讓你見嬌妻稚兒……”
這幾如直白之威脅!
在場眾人均對直面太子的宋省非心生憐惜。
那面對蕭見深的宋省非也正承擔著常人絕無法想象的壓力,他的面色一時酡紅,又一時慘白,神色千變萬化,複雜極了。
正當有心中義憤之人忍不住要上前的時候,一聲輕笑與長歌從人群中傳來。
蕭見深順著聲音的方向看見,只見那迥異人群,臨水斜照之處,一位青袍書生自樹後轉了出來。
眾人只見那湖水泠泠柳葉新新,其衣帶當風,緩步輕行,獵獵如仙子凌波而至。只聽他長吟且笑道:“草色青青柳色黃,桃花歷亂李花香。東風不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長——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學生薛茂卿,見過太子。”
及至那人走進,眾人與蕭見深都看清了對方的容貌。
只見這書生亦是分外年輕,眉若柳葉分裁,眼似丹鳳斜挑,唇若朱漆一點,鼻似瓊宮懸玉,端端然如文曲下世,飄飄乎似畫中山人。
他口角含笑,對魁首說,“太子不是已同意了宋兄回去看妻兒嗎?太子威儀甚重,兄臺雖心慕殿下,也要為後來等待者考慮些許才是。”
宋省非一呆之後便是一省,他好像瞬間做出了決定,便掩袖遮臉說:“謝太子寬膺。”
言罷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眾人也是籲出了一口氣,俱覺新出來之人的幾句話就為宋省非解圍成功十分機智。但很快的,他們就將更為擔心的目光投向了突然走出來的薛茂卿身上。
而這個時候,薛茂卿已經坦然言說自己在此次華庭盛宴中蒙諸君不棄,僥倖中了第三,並將自己的散文遞與太子。
近年來已少有人能在自己面前坦然自若,儀態端方了。尤其剛才那一句“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更是將他的心聲給說了出來。
蕭見深第一眼見到薛茂卿便覺心中歡喜,但有了前面那一位魁首之事,這一次蕭見深還是讓身旁近侍為自己轉遞書卷。
那伺候在蕭見深身旁的近侍連忙恭敬地將書卷轉呈與蕭見深眼前。
蕭見深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散文上。
這篇散文寫景以奇,寫景以詭,奇詭之中又融入烈烈情感,情景交融,入木三分,自有一股灑脫不同流俗之氣,堪稱上上之作,尤其作者正值青年,乃是風華正茂之際……一切都十分完美,正是蕭見深此行想要收入囊中的人才。
蕭見深歡喜越甚,便按下文章,直言對左右與諸人說:“孤見其堪為第一。”
眾人看著那貌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