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別汀重新回到窗前,蔥白的指尖在那份冰冷的離婚協議書上輕輕摩挲著。
帶著灼意的陽光鋪上了他黑長的睫毛,在眼下撒出一片晦暗不明的陰影。
“別汀,彆強求自己喜歡別人,也彆強求別人愛自己。”
“感情不是得到與佔有,最重要的是自由和尊重——別和你父親一樣。”
解別汀倏地睜開雙眼。
昨晚他在手術室外等到凌晨三點,終於攔到腫瘤專家李冼傲,商議之下得到了一場插入的手術名額,即便如此也要在三個月後。
只要不亂來,肺癌早期的擴散不會太快,三個月等得起。
可如今木揚離開了,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他撫了下心口,久久未動。
離婚協議書是他予給木揚的婚姻自由,也遵從了母親口中的尊重。
如今木揚選擇離開,他不該——
可木揚生病了……得找回來。
……
“未來三個月的工作全部取消。”
經紀人譚珏差點破口大罵:“??你結婚也用不到三個月的婚假吧?下個月底你還要進燕導的劇組——”
解別汀語氣淡漠:“走違約流程。”
譚珏腦殼都疼:“……解別汀,結個婚讓你魂結丟了?燕導的戲就衝著獎項去的,你也不要了?”
“抱歉,有更重要的事。”解別汀說著道歉,語氣卻沒有絲毫起伏。
譚珏沒好氣道:“你結婚的事我沒多勸,可你也不能連事業都不要了,我就不懂了,度蜜月一個月還不夠嗎?還有什麼更重要的事——”
解別汀:“木揚不見了。”
“……”譚珏詭異地停頓了一秒:“他離家出走了?不會是你這幾天毫不節制把人嚇跑了吧……”
“……”
涉及到木揚,譚珏也無話可說:“我雖然不贊同你結婚,但既然已經結了就好好過,對人家溫柔點,也就我這個老媽子能天天受得住你冷臉……”
她突然想了起來:“今天江誕說你一直按心口,不舒服?”
“沒事。”
“行,我記得你體檢心臟沒問題,你心裡要有數,身體是本錢。”
之前檢查確實沒問題。
只是突然有一天,心臟開始鈍鈍地疼,日夜不停。
彼時,木揚剛下火車。
他從破敗的火車站走出,望著這個陌生的城鎮,複雜的棉麻疼意像鈍刀一樣在心口生生磨著。
小縣城雖然破舊,但洋溢著小城裡獨有的煙火氣兒,飯香味兒順著空氣漫來,小孩子空靈的笑聲此起彼伏,他們追著彼此嬉笑打鬧,撞上了對面中學裡出來的學生,校服曾是木揚嫌棄的土氣。
這才是他本該過的人生。
這才是他本該長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