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惜人命的。他安靜了片刻,雙手一直都放在自己的雙膝上,突然開口問道,“你們的排洩物都是怎麼處理的?”火淵剛站起的身子打了個踉蹌,像是見了鬼,連那冷麵柳大將軍也顯然被驚了一下,沈默沒注意到自己說的話引起了什麼效果,還在繼續問,“運出去當肥料嗎?”樊城並沒有護城河,綠洲上的水本就珍貴,不可能用來傾倒糞尿。“這個,和我們在討論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沒錯,運出去當肥料。”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了過來,柳溪和火淵都回過身去,“殿下。”
沈默也抬起了眼,她慢慢走近了,掃了那地形圖一眼,“當初就做好了臨丘城早晚會被攻下的打算,如果發現她真的在繞臨丘關,就讓六域儘早撤離。”小院裡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風承佑在他身前緩緩蹲下,“怎麼樣?還是沒有知覺嗎?”
他搖了搖頭,突然吸了吸鼻子,她身上帶著一股很淡的香味,有點,像是男子用的胭脂味。
“你出門去了?”“季火宮的戰利品不少,有些東西需要處理一下。”她顧左右而言他,“要不要去看看?”
沈默點了點頭,她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後。這些天的日子過得很寧靜,沒有了沙場上的腥風血雨,他沉溺在這片祥和中,鴕鳥一樣躲避著那個已經困了他無數個日夜的心結。眼前的女人和他,究竟算是什麼?他心裡的那個人,是她,是承遠,還是一個將兩人糅雜在一起他自己都分不清的影子?
“墨麒麟?”“你認得?”“在火沛那裡見過,她說是新羅的聖物。”風承佑點了點頭,“這六尊炫彩麒麟都是,我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但總覺得不簡單。”
沈默將那尊墨色麒麟拿到腿上,細細端詳了一遍,又放回案上,重新罩上琉璃罩,“你覺得它們像是什麼?”風承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六尊麒麟,“鑰匙。”“鑰匙?”“麒麟本身只是一種象徵,新羅的瑞獸,可是聖物?”她輕輕搖頭,“我總覺得內有乾坤,這六尊麒麟,倒像是用來開啟某樣東西的鑰匙。”沈默又吸了吸鼻子,那股胭脂味更濃了,他自己推動輪椅朝前走了一段,就在那長案的一角,有一個很小的瓷盒,胭脂味,正是它發出來的。“這不會也是季火宮的戰利品吧?”風承佑沒說話,沈默拿起那胭脂盒開啟,卻被那胭脂的顏色驚訝住了。盒裡的胭脂被分成了兩半,右邊一半米白中泛著微黃,左邊一半則是很淡的紅色,就像是正常人臉上露出的淡淡血色。沈默不受控制地伸手在兩種胭脂的中間一起抹開,兩種顏色混合在一起,他攤開手,手指尖卻幾乎看不出來有胭脂的痕跡,因為那兩種顏色所混合出來的,就是他原本的膚色。
他抬眼看向風承佑,她正低眉看著他,他又低下了頭去,拇指輕輕和食指一起揉著指尖胭脂的觸覺。他那天撫傷疤的動作,終究還是被她發現了。“謝謝。”他的聲音低如蚊吟,風承佑彎起右唇,“其實比起謝謝,我更希望能聽見別的。”
沈默沒接她的話,她走到他身前又蹲下了身子,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有很多煩心事,也許我還是那讓你煩心的根源之一,可我希望你能面對它。”她伸出手輕輕揉開胭脂,沈默下意識地閃避,她的手指還是落在了他的臉上。“就像對待你的傷疤,你迴避不了它的。”“那你知道,最讓我煩心的是什麼嗎?”“風承志的大軍應該還不至於讓你整日眉頭緊鎖,所以,是我嗎?”“是你們倆。”“這種事,我給不了你答案。”她站起了身,背對著他,門外的日光依舊逆目而視,扎眼得讓人有些睜不開來。“我只知道,不管你的選擇如何,你都在我心上,哪怕我會失去一切,也無法磨滅這種感覺。”沈默並沒有理解她話中的意思,只覺得日光太刺眼,心頭被重重壓住,竟讓他有一種想要流淚的錯覺。冬天的尾巴終於斷盡,接連幾場春雨過後,復甦的土地上綠意漸長漸濃,就連咫尺閣外,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