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聽來刺耳至極,眾人不禁扭頭望去,原來說話的是坐在那史老闆旁邊的一個二十多歲的文士。
蘇拙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會有人念出這一句詩來,莫非與唐墨有仇不成?段麗華也聽出來不對勁,小聲道:“蘇先生,那人唸的那句詩,不是杜甫的《佳人》中的句子麼?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蘇拙搖搖頭,道:“看來這人似乎知道些什麼……”
花廳內的氣氛忽然有些尷尬。那史老闆訕訕而笑,對身旁那人道:“陳廷,你喝醉了!”
那個叫陳廷的卻不領情,起身道:“史乾坤,我沒醉!難道我說錯了嗎?我的表妹剛死一個月,唐公子就迎娶佳人,真是可喜可賀啊!”
段麗華小聲嘀咕道:“唐公子娶妻,跟他表妹死有什麼關係?”
蘇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只聽陳廷又道:“唐公子,我倒想問問,這位衛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配得上你這個人中龍鳳!”
他話中滿含譏諷,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大家面面相覷,都沉默不語。唐墨臉色有些難看,笑道:“陳兄說笑了,衛姑娘秀外慧中,是唐某配不上姑娘才是!”
陳廷依舊不知收斂,邁著稍顯虛浮的腳步,走到衛秀面前,冷冷笑道:“唐公子說笑了。你向來眼高於頂,一般女子可是難入你的法眼。我真想知道,這位衛姑娘到底有什麼本事,能得你唐公子垂青!”
他滿口酒氣,全噴在衛秀臉上。衛秀微微皺眉,別過頭去,不想理睬陳廷。唐墨臉色越發陰沉,正不知如何回答。忽聽“啪”一聲響,眾人一愣,扭頭望去,原來是坐在角落的“牛德貴”忽然拍案而起,桌上杯盤倒了一片。
蘇拙心中本就鬱悶難洩,又聽這個陳廷三番五次譏諷衛秀。雖不知他到底有什麼隱情,但蘇拙也無法忍耐,終於衝動之下,拍案而起。旁人都是一怔,目光齊齊射來。
有認得他的笑道:“牛老闆,你難道有什麼話說?”
蘇拙冷笑一聲,大步上前,道:“你們這些人都算是瞎了眼!這位衛姑娘豈會配不上唐公子?要我說,是綽綽有餘才對!你們可知道衛姑娘是什麼人?”
眾人都豎起耳朵,蘇拙道:“她就是望月樓的主人!”
所有人齊聲發出一聲驚歎,都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衛秀看向“牛德貴”,有些驚疑不定。她看看蘇拙身邊的段麗華,又看向蘇拙。眼光與蘇拙清亮的眼神一觸,頓時恍然,一時間心緒紛亂,五味雜陳。
那斜眼文士驚道:“什麼?衛姑娘是……傳說中的望月樓主人,居然是女子?成都府中幾家大青樓、大客棧、武行,都是衛姑娘的產業?”
旁人也驚歎起來,更多的卻是不相信蘇拙所言。唐墨臉色有些難看,衛秀忽然冷冷道:“望月樓的主人難道就不能是女子?不過我是誰並不重要,從今往後,我也只會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唐夫人!”
蜀道之難卷第二十章 相見悲歡(下)
衛秀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蘇拙。這張臉雖然很陌生,那雙眸子卻再熟悉不過。蘇拙的眼睛也從來沒有離開過衛秀身上,聽到這句話,頓時心如刀絞。
趁著蘇拙吸引眾人注意的空當,史乾坤總算將陳廷按回座位,死死拽著他衣袖,低聲勸慰,生怕他在起來說些什麼渾話。曹府尹也忙道:“好啦好啦!大家都別廢話了,耽誤了吉時,我看誰擔待的起!”
旁人也道:“是啊是啊,衛姑娘都發話了,唐公子,還不趕緊拜堂成親!”眾人哈哈大笑,果然都不在管衛秀是何身份。或許對他們來說,一個望月樓主人的名號,已經足夠。
沒人再去理會“牛德貴”,畢竟他只是個小人物。蘇拙看了看衛秀,依舊難以從那雙深邃的眼神裡猜出她心中的想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