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橫亙的高山,原本陰冷潮溼、令人倍感壓抑的憋悶,迅即被幹燥灼人的熱浪所替代,入眼也變成了漫天的暗紅色。隨著地勢的逐漸升高,無數條溝壑將地面切得七零八落,森森然宛如刀劈斧鑿一般,深深的溝壑裡,時不時可以看見緩緩流動的熔漿。遠處,從地底噴射出巨大的火柱,挾裹著熔漿沖天而起,此起彼伏,蔚為壯觀。
“現在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幾百年來炎焱族一直那麼神秘,就憑這肆虐的熔漿,常人哪裡還敢涉足。”高庸涵說著搖了搖頭,抬眼看向天空,遠處那團火紅的雲霧不停地翻滾,始終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個不大好的預感,覺得此行未必順利。
“單就實力而言,炎焱族在九大種族中首屈一指,容不得半點小覷。就是我,看在往日幾個老朋友的面上,也不宜在寥廓熔城過於隨便。”酒界老祖頗有些感慨,悠然說道:“其實九大種族,乃至世間所有生靈,均有其獨特之處,造化之神奇莫過於此。”
九大種族除了外形各異,單隻一個出生方式,便是五花八門超乎想像。七蟲族的卵生,御風族的轉生,棲綿族的樹生,人族和千靈族的胎生,源石族和炎焱族的化生,蘊水族和鳳羽族的溼生,幾乎囊括了所有的方式。性情方面,七蟲族的冥頑嗜殺,御風族的堅忍執著,棲綿族的取巧善變,人族的狡黠聰穎,千靈族的灑脫高雅,源石族的粗豪率直,炎焱族的熱情狂躁,蘊水族的周密算計,鳳羽族的陰狠多疑,更是令人歎為觀止。
如此多姿多彩的生命,以及各具特色的風格,碰撞在一起產生了絢麗的火花,方才造就了厚土界的繁盛。可惜,正是因為九大種族之間的差異太大,一併帶來了不可彌合的分歧,甚至於格格不入的排斥。自九界坍塌以來,多少次分分合合,多少次混戰不休,很大程度上正是源於諸多方面的差異。
“不錯,若非九界坍塌,哪裡能想得到世間還有如此多的生靈?”高庸涵受到酒界老祖的感染,忍不住嘆道:“可是,隨著世間愈發精彩,紛爭也隨之多了起來,莫非這便是有得必有失的緣故麼?”在經歷了這麼多滄桑之後,興許已經有很多人開始懷念以前,懷念九界坍塌前的那些平靜生活。
“萬事皆有因果,只要找到紛爭的根源所在,了卻其中的因果,世間自然會太平無事。”酒界老祖說到這裡,面容一整,沉聲說道:“不過此事須順應天意,切不可強自為之,否則必將適得其反,給天下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哦?”這句話宛如當頭棒喝,一下子將高庸涵驚醒,不禁開始反省十幾年來的所作所為。從葉帆殉國開始,一直到兩個月前的道祖崖之戰,不禁冷汗直流,當真有種覺今是而昨非的頓悟。隨後各種念頭分沓而至,腦海中亂作一團,面色慘白嘴唇發青,身子一晃竟而跌坐到地上。定了定神,索性雙目一閉就此入定,進入到神與物遊的境界當中。
四周噴發的火柱突然變得暴躁不安,彷彿是感受到了某種異樣,熔漿紛紛匯聚過來,將兩人團團圍住。熔漿不斷上漲,很快就形成了一片熔岩湖,青白色的烈焰凝聚成一道道火蛇,朝閉目端坐的高庸涵捲了過去。高庸涵渾然未覺,任由自己浸泡在熔漿當中,被反覆地灼燒。酒界老祖則站在原地,一邊喝著酒一邊暗暗點頭,似乎對眼前的情形頗為滿意。
高庸涵足足過了一個來月才悠悠醒轉過來,從他迷茫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心中的疑問似乎並未解開。酒界老祖不免略有點失望,然而並不在意,笑道:“怎麼樣,都想了些什麼?有什麼心得儘管說出來,我幫你一起參詳參詳。”
“老祖,有件事我始終弄不明白。”高庸涵站起身來,雙手輕輕壓了壓,火舌頓時倒退三丈,這才緩緩說道:“如今天下糜爛,我輩究竟是該奮起戧平亂世,還是獨善其身隱在一邊,靜觀局勢的發展,等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