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陳爍開口就是一句:“餘田田,你沒把我家熱狗給弄死吧?”
餘田田沉默了片刻,眯起眼睛說:“沒有,我沒把你家熱狗弄死,倒是你家熱狗快要把我給弄死了。”
她開始一口氣也不喘地控訴這隻任性的金毛,從它不肯吃飯到它拖著她滿小區狂奔,最後洗完澡又把她給弄得渾身溼透。
陳爍在那頭哈哈大笑。
初到一座陌生的城市,他風塵僕僕地抵達酒店時其實已經很累了,洗完澡如果不是惦記著給她打個電話,早該倒頭就睡的。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間很慶幸他撥通了這個號碼。
餘田田的聲音很好聽,像是一杯奶茶,不濃不淡,甜度適中,冬天的時候聽在耳裡,像是也有溫暖的液體流入身體裡。
他調整了一個姿勢,靠在了沙發上。
然後笑著低聲說:“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餘田田沒好氣地說:“在你的衣櫃裡找乾淨的衣服,起碼得有件毛衣啊,不然一出門鐵定冷死。”
陳爍開始指揮:“衣櫃左邊,從上往下數第二個抽屜是……哦不,你毛衣溼了,裡面的衣服肯定也溼了,你一塊兒換了吧……我貼身的衣物在第一個抽屜,你開啟——”
話沒說完,那頭的餘田田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地哈哈大笑起來。
他一頓,“你笑什麼?”
餘田田從第一個抽屜裡勾出了一條大紅色的內褲,一邊笑一邊喘著粗氣,“哈,哈哈哈,陳,陳醫生,你居然,居然穿紅內褲……”
陳爍臉上驀地一紅,提高了嗓門兒:“那是以前老頭子給我買的!我沒穿過!”
餘田田還在笑,“沒,沒穿過?你騙誰呢?商標都沒有,一看就是穿過了啊……哈哈哈哈……”
“餘,田,田!”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本命年要穿紅內褲,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身為一箇中國青年,你連這點基本的迷信也沒有嗎?就算你沒有,滿足一下長輩的迷信心裡怎麼了?什麼叫孝順你不懂嗎?”
餘田田狂笑不止。
陳爍最後陰森森地說了一句:“放下我的內褲,你那手剛摸過熱狗,指不定染了什麼病毒!”
餘田田說:“我摸的是你的內褲,又不是你,就算有病毒,也傳染不到你身上嘛!”
陳爍頓了頓,反問一句:“聽這語氣,怎麼著,沒摸到我你還挺遺憾的?”
呸!
餘田田真想吐他一臉口水。
她沒理那個不要臉的傢伙在那頭說了些什麼,把手機往床上一扔,開始換衣服。
這是陳爍的針織衫,毛茸茸的很舒服,衣料從臉上劃過時,她聞到了淡淡的香氣。
手機被扔到了床頭,她走過去撿起來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床頭櫃上的相框,身形一頓。
沒有再急著去拿手機,她慢慢地坐在了床沿,拿起了那個相框。
照片上有兩個孩子,大一點的是十來歲的陳爍,一臉青澀稚氣的笑容,而另一個……
另一個,就是陳熹了。
餘田田沒有見過她,卻從這兩兄妹相似的五官裡辨別出來了她的身份。
盯著照片看了片刻,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小姑娘長得可真好看,黑漆漆的大眼睛裡透著靈氣,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兩隻小小的梨渦。
照片上的陳熹緊緊地抱著哥哥的手臂,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樣滿足。
而陳爍也任由妹妹依賴他、靠近他,面上是輕鬆愉悅的笑容。
……
那時候,他大概不知道人生總會有太多不如意,更不會料到他的不如意來得比別人還要更殘酷。
再拿起手機來的時候,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