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顫抖道:“就把我放在這吧,我受不了了,斷掉的骨頭在大腿裡戳著我的肉,我撐不下去了。”
富春咬咬牙,指著下坡的雪地道:“你看下坡還行,我用繩子拴著你,咱倆一起慢慢滑下去。”
於是富春左手拉著拴住如意的繩子,右手用冰鎬插入雪中當做剎車,一點點挪下了山。雖然比上山容易,但緩慢下滑的過程中還是觸動了斷腿,如意再一次痛得暈了過去。
到了山腳下如意哀求富春放下她,富春道:“第一座山最難過,我們已經過去了,還有五座山就到了,別放棄。”
說完他再一次把如意背上,用繩子綁牢,向著第二座山爬去。
他們就這樣翻過了五座山,每一個山頭上如意都痛不欲生地求富春讓她死在那,然後就痛暈過去。每一座山腳下如意會再哀求一次,接著再痛暈過去。她哭過,求過,罵過,抽過他大嘴巴子,但沒用,富春不答應。
最後一座山腳下,富春累癱了。
他倆都絕望了,因為這座山太高太陡了。
倆人一起喘著氣。
“你走,把我留下吧。”如意道。
富春望著這個瀕死的女人,風吹起她的長髮,秀氣的臉龐,挺拔的鼻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被咬得血痕累累的嘴唇。她癱在地上,胸口起伏著。
起風了,又一場暴風雪即將來臨。
富春抓了一把雪擦了擦臉,然後艱難起身,爬到如意麵前,嘶啞道:“我們從下面繞過去。”
如意搖搖頭道:“這座山佔地太廣了,從下面繞路太遠,暴風雪要來了,我們走不到一半就會被凍死。”
富春猶豫了,他身上所有的物資只剩一個登山包,暴風雪一來,倆人根本無處躲藏。
“別猶豫了,你走吧。”如意道。
富春想了想,轉過身向山走了兩步。
如意望著他的背影。
富春低著頭,又走了幾步,如意望著他,無聲地笑了笑。
富春猛回過頭,看到如意在笑,問:“你笑什麼?”
“我沒笑。”如意道。
“你笑了。”富春恨聲道。
“我真沒笑,你走吧。”
“你笑我沒種?”
“滾!”如意沉下臉。
富春轉身走回如意身邊,蹲下身望著她。
“要走你走,你放過我吧。暴風雪要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如意嘆了口氣道。
富春雙手著地趴在地上,吐著舌頭喘著氣像頭絕望的狼。他忽然想起那個藏身的小山洞,頭重新抬了起來。
如意從未看到過這麼可怕的一張臉,扭曲,憤怒,兇狠,悲傷,眼中佈滿血絲。富春吐了口唾沫,惡狠狠道:“我不信!老子一定要把你背過這座山!”
富春重新背上如意,他這次把繩子捆得特別緊,打了個死死的結。他開始爬山。
如意聞著他頭髮裡的煙味和汗味,強忍著疼痛,慢慢勾緊了他的脖子。
暴風雪開始了。
富春爬到半山腰時,人已經虛脫,視力變得模糊起來,感覺背上有千鈞重擔。他想找到之前那個藏身的小山洞,邊拼盡全力一寸一寸往上挪,邊焦急地張望著,那個小山洞始終不見蹤影。
他太累了,停了下來,下降風越來越大,風速漸漸達到了每秒五六十米。身體的熱量在狂風中被迅速帶走,富春和如意被困在了半山腰。
南極大陸是中部隆起向四周傾斜的高原,一旦沉重的冷空氣沿著南極高原光滑的表面向四周俯衝下來,一場冰冷刺骨的下降風就形成了。此刻,冰雪夾帶著沙子貼著山坡刮過來,打在臉上痛得不行。
就在這時富春昏迷了,手一鬆,整個人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