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去。如意拼命從登山包上抽出冰鎬,插進兩塊堅硬的岩石中,止住了下滑。
風越來越大,如意將冰鎬的手帶緊緊纏在手腕上,靠著這隻纖細的手腕維繫著倆人的體重,拼命堅持著,感到自己的手馬上要斷了。
“醒醒!”她大喊。
富春頭耷拉著沒動。
“醒醒!”她拼盡全力大喊。
冷風直往脖子裡鑽,富春一激靈醒過來,睜開眼心想,自己怎麼掛在半空風裡飄呢?
“醒醒!”如意喊。
富春清醒了,一把扒住了山石。倆人又調換了位置,如意將手從冰鎬的手帶中抽出來,整個手腕已經變紫了。她藉著富春往上蹬的一下,用巧勁把冰鎬從岩石縫裡拔了出來。
風速已經達到了七八十米,風捲起雪,能見度變得越來越低。富春拼盡最後一絲體力爬上山頂。他解開如意,趴在地上不停喘氣,劇烈咳嗽著。
如意放眼望去,只見一片白雪茫茫的廣袤盆地出現在眼前,可雪太大了,她看不到那個小站。她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
富春爬起來,扒著她的肩在她耳朵邊吼:“再累也不能睡!睡過去就死了!”
如意點點頭,倆人開始往山下滑。富春找到一條坡度和積雪厚度都不錯的下坡路,左手死死拉住拴著如意的繩子,右手握著插在雪地裡的冰鎬,一點一點往下滑去。一塊凸出雪地的岩石撞在如意的斷腿上,她慘叫一聲,再次昏死過去。
山腳下富春背起昏迷的如意向前走去,風捲起地上的雪,形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白毛風。翻過整整六座山頭,眼看就要到達小站前,他倆失去了方向,什麼都看不到了。越來越大的風帶走了他倆僅存的體溫,富春揹著如意,在風中仰起頭狂吼了一聲:“開恩啊!”
風瞬間變得更大了。
富春望向前方,他等於是瞎了,瞪大眼睛,揹著一個昏死過去的女人,站在白茫茫的一片前。
他不知道前方是天堂還是地獄,他只知道,此刻如果貿然前進,必然越走越偏,死路一條。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生死邊緣冷靜思考了大約一分鐘。
他放下如意,渾身哆嗦著,飛速掄動冰鎬,開始在原地挖坑。幸好此處冰雪很厚,一通狂挖後,竟挖下去七八十厘米。以前聽說過人在瀕死時能爆發出幾十倍於平時的能量,現在這個說法在他自己身上印證了。
富春花了大約十分鐘,挖出一個一米見方、約八十厘米深的雪坑。他自己先躺進去試了試,然後去摸身邊的如意。
第一下沒摸到,富春驚得大腦一片空白,跪在雪坑邊,又原地摸了一圈,終於摸到了如意的衣服。他拽著衣角把她拖過來,先伸手在鼻息處探了探,然後解下她背上的登山包,抱起無聲無息的如意,儘量不觸動她的斷腿,放入雪坑。坑太小,他從背後緊緊抱著如意才能勉強把自己也擠進去,終於安頓好後,他拖過登山包,封住了坑口。
太冷了,他更緊地抱住如意,發覺她的身體傳來一絲顫動。
十方世界唯有風震寰宇,東西南北只剩一片混沌。
Chapter 04 / 膜拜我吧
作為一個多年的憂鬱症患者
在連續不斷的求生、恥辱和劇痛中,她第一次沒顧上憂鬱 她想起了痛不欲生的翻山越嶺 赤身裸體的接骨求生,羞憤難當的近乎失禁
和這些比起來,她小藥盒裡的氟西汀和帕羅西汀——那都不叫個事 如意醒過來時發現身上蓋著被子。她太累了,腿痛得不行,恍惚間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看到富春坐在靠視窗的木板長凳上望著窗外。
如意撐起上半身,外面風停了,南極白晝特有的燦爛陽光從視窗灑進屋裡。她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雙層木床的下鋪,牆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