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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部分

侍在旁,聽他口唇喃喃,依稀又說了幾個字,卻也聽不明白。

大都督總是如此,他武功卓絕,性子沉穩,縱使戰地裡四面楚歌,他也能冷靜以對,帶領下屬殺出一條血路。可每當他返回京城,踏入“三法司”的轄地之時,他總似打了一場大敗仗,半天抬不起頭來。眾參謀從軍已久,自是深知上司的脾氣,一時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只能在這兒唉聲嘆氣了。

眾所周知,龍手都督麾下有四名參謀,“掌糧官”名叫岑焱,“掌旗官”喚做燕烽,另還有位“掌令官”高炯,這三人各有所長,有的能調兵遣將、有的擅長奇謀獻策,但要說到出言勸慰上司,卻還遠遠夠不上邊。見得大都督心情不佳,卻也只能苦苦罰站。

正煩惱間,卻聽腳步聲響,一人從殿外行來,眾將見得那人面貌,莫不大喜而呼:“鞏爺!您可回來了!”

正統軍四大參謀之首,便是長洲鞏志。他才一進來,猛見殿內風聲蕭蕭,官差衙役溜得一個不剩,僅餘上司一人孤坐著。鞏志心下一凜,忙道:“怎麼?那小民給收押了?”鞏志心細如髮,三言兩語便猜出梗概。眾參謀自也苦笑兩聲,全都點了點頭。鞏志長嘆一聲,道:“麻煩了……”

確實麻煩了。兩軍對決,攻心為上,若想打垮“一代真龍”,絕不能單憑拳腳功夫,而是要抓緊他的性子,只消逼得他心生茫然,不知為何而戰,這場仗自也贏了一半。

秦仲海是個狡猾的人,過去十年來,他不知多少次迷惑大都督。想起王一通指證歷歷,眾人擔憂起秦仲海的動向,自是滿心煩惱。高炯附耳道:“鞏爺,萬一秦仲海真來了……大都督可有法子制住他?”鞏志嘆了口氣,道:“先別說這些了。燕烽,去打盆水來。我來服侍都督洗臉。”那燕烽在四參謀裡年紀最小,外號“四火兒”,一聽老大哥吩咐,便已諾聲而去。

空曠的大殿上,只餘伍定遠孤身坐著,看這人打少年起便不健談,如今年紀長了,一日靜默下來,形象只有更加嚴肅,讓人不自覺害怕。眾參謀心下發寒,一齊朝鞏志望去,盼他趕緊上前相勸。

正統軍里人人出身沙場,唯獨鞏志不是。他以前是個衙門師爺,不曾帶過一天兵,不解軍務,不識兵法,可也因他的出身如此,每回出征在外,總要擔負最要緊的功課,兩軍對決、攻心為上,他必須鞏固正統軍的心防。從大都督到小卒,無論誰心生迷惑,便得瞧首席參謀的作為了。

鞏志自知苦差難免,先上下整理了衣裝,這才行到上司身邊,躬身道:“都督,卑職回來了。”伍定遠眼光仍瞧向地下,卻沒應答。眾人心知肚明,以“天山傳人”武功之強,怎可能聽不到鞏志的說話?不消說,此時他哀莫大於心死,他什麼都不想管了。

眾參謀暗暗叫苦,就怕連鞏志也勸他不動。高炯附耳過來:“鞏爺,我看都督神色不對,不如我去請夫人過來,讓她勸勸都督。”鞏志搖了搖頭,悄聲道:“先別驚動夫人,到時他夫妻倆一言不和,反而害得都督心裡更煩。”

豔婷脾氣如何,正統軍上下自是明白,眼看高炯不敢再說了。鞏志只得沉吟了說詞,他慢慢挨近兩步,道:“都督,且聽鞏志一言,好麼?”他見伍定遠不言不動,當下大著膽子,將手搭上了上司的肩頭,細聲道:“都督,咱們正統軍誰都可以迷失,唯獨您不能。倘使總帥自己都迷失了,這場仗也不必打下去了……”

此言並非危言聳聽,秦仲海打通了陰陽六經,正教中人別無抗手,唯賴伍定遠的“真龍之體”方足相抗。倘使大都督鬥志全消,一旦與怒王正面交鋒,無論單打獨鬥、抑或整軍出戰,都將一敗塗地。

鞏志苦心勸諫,饒那伍定遠心境再差十倍,此刻也須應答。他睜開了眼,低聲道:“我很好,也沒有中誰的陰謀陷阱,我只是……只是覺得自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