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最得意的時候,巽國沒了,作為這樣一個夾在汗爻,殷觴之間苟延殘喘的蕞爾小國,外無崇山峻河天險鞏固,內無城邦國士可用之人,上無勵精圖治賢明之君,下無力挽狂瀾股肱之臣,它的滅亡無可避免。
所以,我並沒有任何痛心,依然在我的世外桃園過著我怡然自得的日子,我不難過巽國不可避免的亡國,倒是覺得能有一個更強大更有作為的國家來領導巽國的子民是件更好的事情。
我在我的陶然別業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雖然在巽國滅亡後有很多人來找我,這些人無非都是讓我出仕為他們效力的,無非是衝著我的名聲而已,又有幾個是真正瞭解我的人呢?
所以我拒絕了他們,但是十年前,當師傅帶著殷觴的太子殷楚雷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逍遙的日子到頭了。
師傅本是殷觴人,只是性好周遊列國,閒雲野鶴居無定所,能找到他,比找到我還不容易,這個殷楚雷不僅找到他,還讓他親自陪同來找我,我就知道殷楚雷非等閒之輩,他知道我無法拒絕師傅的盛情,他甚至看出我不出世最大的原因並不在於我對世事的淡漠,而是希望有一個能夠讓我毫無顧忌一展所長的地方。
而他,給我的承諾,正是對我來說最具誘惑性的,他說他要的不是我的忠誠,而是我的才華,殷觴百年基業,雖有大成,可現在的皇帝野心有餘,能力不足,他想要天下,可卻過於急噪。
而這位殷太子,卻向我坦承了他比他父皇更大,更全的野心,這份野心,可以成就他的功業,也,可以成就我的。
殷楚雷,我承認,他有俾睨天下的雄勃之心,亦有捭闔縱橫的博大才華,是個值得輔佐的人物,而且,我不得不承認,他看我看得很透徹,也許,在我的心裡,有我自己也不曾看到的慾望,不是不出世,只是待價而沽而已。
對於他的坦白,我欣賞,他在我面前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他要的,不僅是海天晏清,煢煢四野的太平天下,更是八荒來朝,九洲伏訖的四海昇平。他有足夠的雄心,也有足夠的才華。
他從不要求或請求,和我在一起飲酒,下棋,品茗,騎射,這位太子不僅胸懷大志,而且還會享受生活,很對我的胃口,與之共同相處的數月間,我歎服於此人胸懷曠達的磊落大氣,也明白自己已經被他深深套上枷鎖,難以再想“澄懷觀道,縱身大化”的理想生活。
在北邙山陶然峰峰頂磊落臺上,浩天千里,暮色蒼茫下,我舉杯告天,與殷楚雷焚香祭酒,終於還是邁出了直筆天下的第一步!
這個天下,其實並不好得,就在我和殷楚雷意欲一疏才華,爭霸天下之時,有更大的事發生了。
殷觴的皇帝,太子的父皇,昭元帝在吾卿不在的時候,聽信了司馬元帥範嗔的話,自以為當年汗爻被大敗於哭嶺,奪了奇關八郡,實力大減,如今老皇帝已死,新皇剛剛繼承皇位,根基不穩,勢必可欺,是揚殷觴宏威之大好機會,便草草起兵六十萬,窮一國之兵,浩浩蕩蕩從龍齒關過奇關八郡,意圖再顯當年威風,吞掉汗爻。
可是,他不知道,如今的汗爻已不再是當年的汗爻,老汗爻王的血海深仇深深刻在汗爻人的身心之上,上下同心,同仇敵愾的氣勢使汗爻人心一致,再加上新的汗爻王是個胸懷大志的霸王,又有天下名臣魏寥輔佐,十年津津業業勵精圖治。
此時的汗爻早已不是當初的汗爻,當年窮一國之力勉強擋住汗爻攻勢的殷觴沒能有機會一舉完攻下汗爻給了它復甦的機會,如今,更不可能吞併得了強大起來的汗爻。
更何況哀兵必勝,殷觴無故出兵,於禮不和,天下為恥,當年是被迫還擊,還能佔個理,現在,天時,人和皆無,地利之便也已並不明顯,六十萬大軍起兵草率,糧草根本不夠,奇關八郡也不利於如此多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