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別走。”豆大的冷汗從她頭上滲出來,我嘆了口氣,抬手輕輕拭去。剛一接觸到她光滑肌膚,手便被閃電般捉住,我連忙掙開,卻又被她牢牢捉住。
“母親,不要離開我,不要……”
“我在這裡。”緊緊握住她的手,我低聲安撫,“媽媽不會離開你,永遠也不會。”這句話,我說的這樣認真,認真到我的心開始隱隱作疼。
她淡淡的笑了,我從未看見她笑得如此天真,單純的象個孩子。她的眼睛死死的鎖住我,手緊緊的抓住我,似乎害怕我會離開,“父親,我找到母親了……我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一家人?該不會只我和賀茂忠行吧?!哈,哈,哈……
“睡吧,你生病了,要好好歇息。”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捨不得睡。”
“為什麼?”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輕聲的委屈的說道:“因為我知道,醒來後,你就不在了。”
——因我知道,醒來後,你就不在了。
我怔住。這個孩子曾經也是那樣的簡單,單純的希望不要被拋棄。然而,午夜夢迴,有多少次在夢裡點燃了希望,又有多少次在絕望中醒來。更何況,她只有三月便被母親拋棄,在人工胚胎繁殖機呆了整整七年,那七年,該是何等的絕望!
“誰說的?我自然會留在你身邊。”我抬眼,賀茂忠行正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我低下頭去,“快睡哦,否則母親會生氣的。”
她終於順從的點點頭,閉上那雙美麗的眼眸。
見她閉上眼睛,我冷了臉色,“行了,我可以走了吧!”
旭看也沒看我,便輕聲對賀茂忠行說道:“賀茂大人,可有乾淨的房間?”
賀茂忠行愣了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領著旭去了後院。
我咬著唇,忽然有些羨慕沙羅,雖然她被剝奪了能力,但是這於她而言可以算是一件好事。她再也不用奔波於各個時空之間,她找到了自己父親,自己的哥哥,還有自己的根。而我,還要像飛鳥一般,不停地在各個時空之間徘徊,永遠也無法找到停駐的地方,直到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真的,好累……
“沙羅……”保憲輕輕捏了捏我的肩膀。
我回過神來,衝他輕輕一笑,“清明呢?怎麼沒看見他。”
“啊,好傷心呀!完全忽略了我!”保憲做出一副很傷心的模樣。
我笑了起來,“哪有?我早在心裡喊了好多遍‘哥哥’了,你沒聽見嗎?”
“呵呵呵,看你恢復活力我就放心了。”保憲似看非看地瞥了我一眼,妖魅的眼睛就像一把鉤子,勾住了我的視線,“對了,清明病了,昨夜淋了雨一直躺在房裡。”
“清明病了?”我的心裡一緊,“病的嚴不嚴重?”
保憲沉了臉色,有些支支吾吾,一看他欲言又止,我心裡更急了,“快帶我去看看。”由於我太緊張,未曾發現他那眼底深處藏著一抹淡淡的痛……那縷淡……淡得刻骨……
保憲領著我走到後院的迴廊裡,在一個房間前他停了下來,“清明,我可以進來嗎?”
“是師兄嗎?請進來吧。”清明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
門被慢慢移開了。
安倍晴明躺在榻榻米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單衣,襯著他白皙的肌膚更加的灰白,髮髻未結,披散的長髮就如平安京最華貴的絲帛閃閃發光,還有幾縷盤亙在他白皙的頸間不肯離開,惹人遐想。
他的氣色好差……
“清明!”我低低的喊了一聲,趕緊走了進去。
清明聞言一驚,抬起頭來,一臉的不敢相信,“沙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