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病得那麼嚴重?是不是因為昨天淋了雨?”
“不是很嚴重……”
“當然嚴重了!”保憲的聲音高了幾度,“昨夜一直高燒不退,現在還病得連床都下不了!”
高燒不退?我下意識的去探了探清明的額頭,確實有點燙!
“沙羅,時辰也不早了,我和父親要趕進宮去了,這裡就交給你。”說著,只聽“咔嚓”一聲,門就關上了。
這保憲,閃的真快!
“沙羅……”
“我不是沙羅。”
“名字不重要,只要是你就行了……”清明的蒼白的臉染上了一層紅暈。
我怔了一下,看見榻邊的一個描花淺口白瓷碗,“咦?這是清明的藥嗎?怎麼不喝?”
清明微微皺眉,“等一會兒再喝。”
“不行啦,不喝藥病怎麼會好!”我端起藥,眼裡閃過一絲促狹,“難道說,我們偉大的陰陽師安倍晴明怕喝藥?”
“哪有!”清明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總之,等一下再喝。”
“等一下?”眼珠子一轉,我舀了一勺,“那好吧,等一會兒我叫廚房煮一大碗。”
“你……”他頓了一下,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好吧。”說著,就痛苦的喝了一口,猶如受刑一般。
“呵呵,原來清明也有怕。”我餵了他一口,“其實,我也有害怕的東西喲。你猜猜是什麼?”
他嚥下一口藥,輕輕咳嗽起來,半晌,他開口:“蛇。”
“你怎麼知道?”我發誓,我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我害怕蛇這件事!
“總之,我就是知道。”他笑了起來,眯著的眼睛像極了一隻狐狸,果然是白狐的兒子!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雨水順著屋簷滴滴答答的掉落在瓦片上,就像是一隻大自然的樂曲。
“清明……”
“你——要走了,是嗎?”我回頭去看清明,他依然是那麼的風輕雲淡,只是他的臉上有一絲……悵然。
“……是。”今天這個“是”字說出來好艱難,“可是不能因為我不在,你就不好好的喝藥!”
“你的時代,是怎樣的世界呢?”清明淡淡的笑了起來,黑色的眸子如剔透的琉璃鏡面,反射著如海深邃的愛,美得讓我目眩。我的心裡隱隱作疼,過了許久,我移開門,看著庭院裡沐浴在絲絲細雨當中的世界,“那個世界很絢麗,但我——更喜歡平安京。”
“可以陪我看完這場雨再走嗎?”
我笑了起來,輕輕點了點頭,眼淚卻不爭氣的滑過臉頰,“你的狩衣,還在我房裡。”
他的嘴角抿起一個幅度,伸手拭去我臉上淚珠。我抬手握住他的手,他也緊緊地握住我的,緊的我每個指節都痛了起來。
“若能再見,你記得我也好;若不能再見,便忘了吧。”記憶之於一個人是永無止境的折磨,若是能再見,回憶便是甜蜜的;若是不能,那將是無止境的痛苦,不知為何,我忽然想起了斯圖亞特,記憶之於他而言竟是四百年的等待。
“好。”清明溫和的一笑。
雨越來越小。夏天的雨總是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感覺握著我的手又緊了一分,看著依然灰濛濛的天空,我笑,“清明,這是我做的最美的夢,我真的很不願醒來。但是——再美的夢也有甦醒的一天。”
清明的嘴角揚起一個幅度,“那麼,就讓我繼續把這個夢做下去。”
鼻子一酸,我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此時,雨停了。本是烏雲密佈的天空慢慢散開,一米淡淡的陽光從雲縫中直射出來。一股泥土的清香迎面撲來,空氣像濾過似的,格外清新。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