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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部分

過慣了刀光劍影的生活,突然閒了下來,他覺得自己突然就老了下去,每日日上三竿才起,仍覺腰痠背疼,兩眼發脹。一日兩餐,到處溜達,天還沒全黑,他就爬上了床,歪在燈下看不上兩頁書就沉沉睡過去,到半夜醒來,燈還是燈,嘴裡的口水已經打溼了書頁。

這樣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啊!他病了,臥床不起,身邊只有兩個新入宮的小宦官服侍,他的那些徒子徒孫們沒幾個敢來看他,偶爾來幾個,也是例行公事似的,跪著說幾句寬心的話,磕個頭就走了。

倒是皇帝陛下和三宮太后惦記著他,皇帝讓李好古來宣旨,賜他一座宅邸,賞宮婢十名服侍,又賞他兩百畝好田。三宮太后也派人送來了禮品慰問。漸漸的,來看望他的人多了起來,有他的徒子徒孫,更多的是新面孔,一個個提著麵點水果進來,趴在地上磕頭,連句話都說不好。人太多了,多的讓人厭煩,他也實在懶得見,打發人放下簾幕,連面也不見,多數人放下禮盒,在門外磕了個頭就走了。

仇士良的病漸漸有了起色,他又開始早起晚睡,清早起來,騎著馬出左右銀臺門去禁軍營地巡視,也只是巡視,走馬觀花地看看。

黃昏時,或到含光殿前看馬球比賽,或去太液池畔看宮娥、妃嬪們划船、垂釣,到了晚上,則周旋於各式宴會中。吃吃喝喝,玩玩鬧鬧。

他把精力都花在這上面,他已經不再懼怕死亡,因為在他的心裡,自己其實已經是個死人了,一具有血有肉,能吃能喝的活死人罷了。

他的徒子徒孫們又開始簇擁在他身邊,把他呼做神仙,他搖搖手和聲瑞氣地說豈敢,豈敢,陛下才是真神仙,我嘛,充其量是個得道的人而已。徒子徒孫們才不管這些呢,他們關心的是如何能在宮裡安生保命,如何升官飛騰的訣竅。

仇士良有些被他們纏的實在沒法子,也只好隨口敷衍幾句,他說:“你們這些沒根的人,本來是卑賤的一文不值,連牛馬都不如。你們靠什麼活出個人樣呢,靠有根的人活著呀,他們是頂天的大樹,你們呢,撐死了是根蔓藤。費盡心力把有根的人服侍的痛快了,你們的好日子就來了。聲色犬馬,就變著法子來吧,只有居上位者一心玩樂,無暇顧及其他,你們才能上下其手,才能消災避難,才能活的逍遙活的自在。”

眾人紛紛向他打躬作揖,感謝他的金玉良言。

仇士良的名字不久就又傳遍了三大內,他不再是殺伐決斷的仇中尉,而是成了了為人師的仇師傅。好為人師的仇師傅不僅喜歡指點徒子徒孫們,也樂意指點那些吃糧扛槍的禁軍衛士。

神策軍的將士對這位面色紅潤如嬰兒的觀察使的印象越來越好,每次仇觀察使騎馬路過大營,士卒們都會停下手中夥計,攀在欄杆上向他歡呼,聲音齊壯,震動庭掖,年久日深,他們對這位和藹的主帥愈發敬重。

因此,當他們從仇士良嘴裡得到宰相李德裕要剋扣軍餉,用擠出來的錢為太后操辦萬壽節的訊息時,頓時群情激奮,士兵們帶著兵器衝出大營,衝進大明宮,團團圍住中書省,高喊著“李德裕是奸臣,請皇帝誅李德裕”的口號。

那聲音讓大明宮陷入一片肅殺,惹的人心惶惶。稍有經驗的人不禁又想到了甘露之變,那副人頭滾滾、伏屍滿庭的悲慘景象如在眼前呀。

餘晨灣勸李炎移駕太極宮,待內亂平息再返回大明宮。

李炎望著自己的膿包姐夫,一面披軟甲,一面冷笑著說:“笑話,大明宮是朕的家,朕能到哪去?朕就不信,天子禁軍難道還敢殺天子不成?”

李炎的車駕一出現在中書省外,鬧事計程車兵頭目就惶恐起來,及見到陽山和千牛衛卒殺氣騰騰的樣子,一個個即若霜打的茄子般軟了下來。

李炎站在乘輿上,對聚集在中書省門外黑壓壓計程車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