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回福星?”
“我本來畢業後就到福星做會計。教書那五年,也一直兼職幫福星作帳,補貼點房貸奶粉錢。老董事長知道我不想教了,便叫我回去,還延續我過去的年資,老董事長揪感心,我說什麼也要為福星賣命。所以說,王顧問你重視員工教育訓練,我非常贊成,基本上就是要讓同仁們有責任心,認同公司……”
王明瀚注視著前面路況,聽鄭老師霹靂啪啦繼續放炮。傾聽是一種美德,身為顧問的他,最擅長的就是傾聽客戶大吐經營難處的苦水。
他由鄭老師去發洩,同時注意後照鏡裡她的動靜;她始終頭歪歪側身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看似假寐,但他瞧見了她抓在西裝外套上的指頭輕輕彈著,嘴角微乎其微地揚起。
她一定在偷笑,笑他遇到嘮叨的對手了。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愛笑,笑起來哈哈哈很大聲,任誰聽了也會跟著精神大振、心情大好,跟她一樣爽朗地面對任何挑戰。
不知不覺地,他亦隨她揚起嘴角;後照鏡裡的她開始點頭,身子斜斜地歪了下去。
她累了。聽說昨晚回去,為了配合新衣服,她讓謝詩燕試了幾種造型,忙到很晚才睡,一大早又得趕捷運換公車上班。然後她為了準備和銀行見面,中午也沒休息,抱了一堆他給的資料和資料猛背,總算在此時回公司的路上偷得一點小憩的時間。
明明還像個愛賭氣的小女孩,是怎樣的毅力讓她撐過一日又一日忙碌繁重的工作?而那時,她又是怎樣撐過來的?
車子彎進廠區前的道路,鄭天誠撥了手機。
“小燕啊,我們回來了,去拿一雙你咩姐的拖鞋出來,她擺卡了。”
“那麼,鄭協理為什麼會相信蕭總沒有偷手機?”
鄭天誠回頭,看到已經睡著的若屏,輕聲說:“我當了她兩年導師,還不知道她的個性嗎?高一上學期,我看她老趴在桌上,以為我講課無聊,她愛睡 覺,有一次要放學了她還趴著,我去叫她,才知道原來她預支薪水付學費後,每天只留三十塊吃飯。這小孩寧可餓到全身無力,也不會跟人訴苦、借錢,這麼有自尊的……”
叩叩。謝詩燕拎著一雙拖鞋,一臉慌張地敲車窗。
“嚇!回家了?”蕭若屏被驚醒,下意識就拿手上的衣服往身上裹,一發現質感不對,立刻坐直身子,將那套西裝往前面塞去。
“咩姐,你怎麼擺卡了?”謝詩燕開了門就問。
“誰說我擺卡?王顧問嗎?”蕭若屏瞪了前面男人的後腦勺一眼,拎起高跟鞋,踩上拖鞋就走。
王明瀚知道被瞪了,無奈一笑,拿起西裝順了順,摺疊收好。
“你想多知道她的事,以後自己問她吧。”鄭天誠笑說。
福星機械一天天改變。每天蕭若屏踏入廠區,都有不一樣的新鮮感受,同時更振奮她努力工作的決心。
大門重新上了油漆,釘上新做的公司標誌牌子;一樓大辦公室整理妥當,按總務、業務、財務三大部門分割槽,影印機和傳真機擺在中間,方便大家使用;另外各式單據表格皆擺在各部門的前方小櫃,一目瞭然。
她的總經理辦公桌位於最裡頭,以盆栽和櫃子和旁邊的財務部做區隔,完全恢復了以前老董事長時代與同仁一起工作奮鬥的擺設方式;再將擺在門邊的那套木製座椅搬過來,當作小型的會客或會議空間。
上了二樓,這裡原是小老闆專屬的私人辦公室,現在隔成一間大型會議室,一間圖書資料室,還有一間聊備一格的董事長辦公室。
三樓則是清空了堆放的雜物,改為同仁們的用餐休息空間,十來張餐桌椅,一架電視,幾張可坐可躺的沙發。小老闆的撞球桌搬上來,再添購一張桌球桌,每到了中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