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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默地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什麼心裡什麼也沒有想。

“你別生氣,哥哥,我只待一會兒,”杜尼婭說。她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但並不嚴峻。她的目光明亮而且平靜。他看出,這一個也是滿懷著愛心來找他的。

“哥哥,我現在什麼都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德米特里·普羅科菲伊奇把一切都告訴了我,講給我聽了。由於愚蠢和卑鄙的懷疑,你受到迫害,受盡折磨……德米特里·普羅科菲伊奇對我說,沒有任何危險,你用不著對這件事感到那麼害怕。我倒不這樣想,而且完全理解你心裡感到多麼憤慨,這樣的憤慨會在你心裡留下永不磨滅的痕跡。我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你拋棄了我們,我並不責備你,也不敢責備你,我以前責備過你,請你原諒我。我自己也覺得,如果我心裡有這麼大的痛苦,我也會離開所有的人。關於這件事,我什麼也不會告訴母親,不過會經常不斷地談起你,還要用你的名義告訴她,說你很快就會去看她。你不要為她難過,我會安慰她的;不過請你也不要折磨她,——哪怕去看她一次也好;你要記住,她是母親!現在我來,只是要告訴你(杜尼婭說著從座位上站起來),如果萬一你需要我做什麼事情,或者你需要……我的整個生命或者什麼……那麼只要你喊一聲,我就會來。別了!”

她急遽地轉身往門口走去。

“杜尼婭!”拉斯科利尼科夫叫住了她,站起來,走到她跟前,“這個拉祖米欣,德米特里·普羅科菲伊奇,是個很好的人。”

杜尼婭微微臉紅了。

“說呀!”稍等了一會兒,她問。

“他是個能幹、勤勞、正直而且能熱愛人的人……別了,杜尼婭!”

杜尼婭滿臉緋紅,隨後突然驚慌起來:

“可你這是什麼意思,哥哥,難道我們真的要永遠分別了,所以你給我……留下這幾句遺言?”

“反正一樣……別了……”

他轉身離開她,朝窗前走去。她站了一會兒,擔心地看了看他,十分擔憂地走了。

不,他對她並不是冷酷無情。有一瞬間(最後一剎那),他非常想緊緊擁抱她,和她告別,甚至還想告訴她,可是就連跟她握手,他也下不了決心:

“以後,她想起現在我擁抱過她,也許會發抖的,還會說,是我偷去了她的吻!”

“這個人經受得住嗎?”幾分鐘以後他暗自補充說。“不,她經受不住;這樣的人是經受不住的!這樣的人永遠也經受不住……”

於是他想起了索尼婭。

從窗外吹進一陣涼爽的微風。外面光線已經不是那麼亮了。他突然拿起帽子,走了出去。

他當然不能,而且也不想注意自己的病情。但是所有這些不斷的擔憂和內心的恐懼,對他的病情卻不能不產生影響。如果說他雖然在發高燒,卻沒有完全病倒,那也許正是因為這內心裡不斷的憂慮還在支援著他,不讓他倒下來,讓他的頭腦保持清醒,不過這種狀況是人為的,暫時的。

他無目的地徘徊著。太陽正在慢慢地落下去。最近他開始感到一種特殊的煩悶。這煩悶中並沒有任何特別刺激他、讓他特別傷心的東西;但是他卻感覺到,這愁悶是經常的和永恆的,預感到這令人沮喪的、無情的煩悶將終生伴隨著他,無窮無盡,預感到他將永遠站在那“一俄尺見方的空間”。通常,在黃昏時分,這種感覺會使他更加痛苦。

“太陽落山會讓人身體特別虛弱,在這種十分愚蠢、純粹是體力虛弱的情況下,可要當心,別幹出什麼蠢事來!這時你不但會去找索尼婭,而且還會去找杜尼婭呢!”他憎恨地喃喃地說。

有人喊了他一聲。他回頭一看;列別賈特尼科夫向他跑來。

“您要知道,我去過您那裡,去找您。您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