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貴妃繼續道:“有些還是太上皇時候的,有些……甚至一生未曾見過陛下,活活熬死在了這座宮中!”
轉眸望向徐惠,眼光微涼:“你也是做過才人的,該知道若無因由際會,此生怕是無從依盼了。”
因由際會!
心中不期然再又想起慕雲來,是啊,才人的院落雖簡小,卻尚可以擋風避雨,可是這裡……
眾女子枯澀的容顏,呆滯的神情,散亂乾枯的髮絲,和這寂寥落寞的宮苑,有的卻只是無邊際的冷和絕望。
心底油生許多哀涼,這本是與自己無關的一些人,怎麼竟惹得她眼中無比酸澀。
轉身出門,站在青苔蓯蓉的階臺上,這裡,仿是夏日陽光遺落的角落,常年寒冷如冬。
貴妃徐步站定在身後,語音中似有幽幽感嘆:“所以妃嬪的日子,大多並不好過,憂心無寵,更無子,那麼……便只能是這樣的下場,誰不怕呢?”
徐惠轉首望去,貴妃眼芒好似清冷的湖面,望著她,唇邊卻有一絲淡笑:“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如先皇后般幸運。”
先皇后!
徐惠突然感覺心口發悶,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帶自己來這裡?為什麼要叫自己目睹這樣的人間慘劇?又為什麼,她兩次提及先皇后,卻始終言語晦澀,欲言又止?
望著貴妃徐步走下階臺,徑直走向來時狹窄的甬道,徐惠猶自呆立在當地,心頭陣陣冷風吹過,雙手俱是冰涼的,回首再望一眼身後蕭索的冷宮,一種恐懼不由襲上心來。
她不懂,這一切,與自己有關嗎?還是與先皇后有關?
慕雲、冷宮、先皇后,難道有著怎樣的關係不成?為什麼,她覺得貴妃的每一個字、每一個神情,都好似別有用意、一語雙關!
徐惠失神的回到含露殿,香冬奉上一杯香茶,徐惠環望殿中宮女侍人,皆是新進之人,年紀不過與自己上下,該也是不會知道先皇后的吧?
先皇后,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在這素來冰冷的後宮中,寵幸不衰?只聽說,先皇后長孫氏與當今陛下青梅竹馬,多年來生死與共,怕是因此,方令陛下至今難忘吧?先皇后過世已有一年多,後位卻尚且空懸,這且不說,卻怎麼亦沒見後宮妃嬪們,有妄想後位的舉動?人人安之若素,似對後位不曾想過分毫一般,這,不是她印象當中的後宮!
後位,不該是宮中女人最是嚮往的嗎?可為何,縱是寵愛頗巨的楊夫人、豔美絕倫的韋貴妃亦似從未期許?
便好像,那皇后之位從不曾空置,長孫皇后,那至今仍在民間有頗多傳頌的女子,卻為何是這宮中的禁忌!
腦中突然閃過一人,彩映!想彩映在宮中已久,又是侍在陛下與公主左右,想必對於先皇后,該是有所知的吧?
看看天色,自己亦要去看看兕子了,連忙起身,蓮步匆急,向立政殿而去。
迎上身的正是彩映,徐惠調勻氣息,邊微笑免去她的禮數,邊好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彩映,你入宮有幾年了?”
彩映恭聲回道:“回婕妤,有十年了。”
“十年?”徐惠不禁滯足,側眸望去:“已這樣久了?”
六 畫墨如霜風月濃(11)
心思一轉,微笑道:“那豈不是兕子還未出世,你便在宮中侍候了?”
彩映點頭,徐惠復又追問道:“一直伺候陛下嗎?”
彩映聞言,眉心微凝,眼睫緩緩低下,恭謹容色中倏然沁入一絲憂傷:“不是,彩映先前是伺候先皇后的。”
徐惠一怔,隨即平復了神色,是啊,想來也是合理,不然兕子怎會對於彩映,亦那般親切?
眼神轉向另一側,緩步向兕子的殿閣走去:“那……先皇后定是對你十分信任的,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