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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她似乎嚇了一跳,掙扎著推開我:“公子當然不是那種人!但他怎能棄整個沐雨軒而不顧?”

我神經質地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人要想虛偽,自私,殘忍,總會有最好的藉口。”

塵香驚恐地看著我,小心防備地退向門裡。她也變了,變得和三少一樣陌生。若在以前,她一定會和我抱作一團大哭一場。

我知道有一個人永遠不會變,無論發生什麼事,她總會陪著我。

奶孃是半夜三更的時候被我嚇醒的。她睡覺居然不插門,我便如幽魂一般溜進了她房裡,呆呆地坐在她床邊直到她感覺到了什麼醒轉過來。她那聲尖叫真難聽,連窗外守夜的貓頭鷹都被嚇飛了。

我用袖口擦了擦她還掛在嘴角的口水,面無表情地說:“我們回杭州吧。”

正文 故得拜!回杭州去了

這真是個奇怪的早晨。坐在馳向通州的馬車上,我摟著抽泣不止的奶孃,默默回想今天早上令人心神恍惚的一幕。

天剛放亮,順兒孃舅便帶著他那支日益壯大的建築隊過來了。此時天氣已開始轉涼,若是下雪前還完不了工,就只有等到來年開春,那麼就會錯過年前大試人流量最多的時機。因此這幾日他們天天加班加點,鴿子籠工地上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一番熱火朝天的景象。

相比於後院的熱鬧,今早客棧大廳裡卻冷清得讓我有些詫異。往常習慣在大廳裡一邊用早飯一邊晨讀的幾個書生一個都沒來,連一向早起打掃門前落葉的塵香也不見人影。我掀開簾子撇了一眼後院拐角那塊空地,君醉定是整夜未歸,若他在,此時應該是他舞槍弄棍的晨練時候。整個大廳裡只有寧掌櫃無精打采的趴在櫃檯上,若不是他時不時抬頭打個哈欠,我還真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扶奶孃靠牆坐下,她自半夜聽說我被休了之後,哭得死去活來。我原本是到她那兒求安慰求虎摸的,現在需要照顧的人倒成了她。人真是奇怪,原本已經脆弱不堪的我,見到比自己更加脆弱的人時反倒堅強起來,思路也逐漸清晰。

我強打精神走到寧掌櫃面前,從京城到杭州一趟來回總得好幾個月的時間,黎秀才不在,店裡的事情總要和寧掌櫃和詩涵交代一下。

“昨夜月色可好?”我勉強撇了撇嘴,算是笑著打了個招呼。

寧掌櫃似乎終於堅持不住正準備打個盹,聽到我的聲音一下子彈起來,搖晃著腦袋迷迷糊糊地問:“月色?什麼月色?”

我奇道:“昨夜你不是和詩涵去賞月了嗎?”

他愣了一愣,臉一板道:“孤男寡女夜半賞月成何體統。寧某年紀大了,少夫人莫開這種玩笑。”

我搖了搖頭,他八成還沒睡醒。那聲“少夫人”讓我剛剛披上石頭外殼的心又微微一疼,忙遞過一個本子道:“我老家有急事,要回去幾個月,店裡的事就麻煩你和詩涵了。客棧和公廁的一應大小事務、人事安排,還有後院未完工的那些具體事項,我都寫在這本子上。早上我已交待過順兒孃舅,一會兒他會來找你。”

寧掌櫃吃了一驚,眼裡睡意全消:“出了什麼事?怎地如此突然?要去多久?”還想再問什麼,瞟了一眼靠在牆邊哭得渾身無力的奶孃,猶猶豫豫地說了一句,“節哀。”

我呸呸了幾聲,只不過被休了而已,這句“節哀”太不吉利了。想必是他誤會我老家死了什麼親戚,當下也懶得解釋,淡淡地道:“再說吧。到了杭州我會寫信的。”

出門之前,回頭望了一眼大廳內佈滿歲月痕跡的桌椅板凳,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一股依依不捨的眷戀。

……

“二位一直往前走,前面就是運和的入口了。運河上的商船多得很,大多都可以順道搭人。”車伕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