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賀楚才卻是不去理會兩人,掙扎開他們攙扶的手,依然向門外走去。
“二王子,別……”床上的庫博喊了一聲,想要說什麼,卻又生生止住,臉上浮現出強烈的掙扎神色,看了床榻側後的幔帳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最終長嘆了口氣,閉上了雙眼。
“二王子,二王子……”烏塔等契丹武士迅速跑出門去,緊張地跟在大賀楚才身後,想要勸慰他,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焦急得直皺眉頭。
高興嘆了口氣,看了躺在床上的庫博一眼,再次看了那幔帳一眼,沒有言語,也走了出去。
“二王子,您要去哪?”烏塔關切地問道。
“回家。”大賀楚才想要翻身上馬,手腳卻不甚靈便,上了幾次都未能成功。
見大賀楚才如此,烏塔連忙將他抱住,勸說道:“二王子,小心!現在您悲傷過度,不宜趕路,咱們先休息一下再回去吧!”
“幹什麼?放開我!”大賀楚才奮力掙扎著,憤怒地道。烏塔卻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滿臉漲紅,呼吸粗重,雙臂如鐵鉗般紮緊大賀楚才,讓他掙脫不得。
其他契丹武士也紛紛勸道:“公子,您先冷靜一下。您現在的狀態怎能經受得起奔波之苦呢?”
“給我滾開!那是我父親,我唯一的父親,我現在必須回去!誰要再敢阻攔我,休怪我翻臉無情!”大賀楚才怒吼道,雙眼充血,悲憤異常。
震懾於大賀楚才往日的威嚴,烏塔不自覺地鬆開了大賀楚才,退了半步。大賀楚才得了自由,立即翻身上馬,一帶馬韁,直接從院中向外奔去。
“呔!”一聲暴喝在耳邊響起,大賀楚才被震得耳中嗡鳴,腦海中一片空白。身下的馬兒受驚,一聲嘶鳴,人立而起,將失神的大賀楚才掀下背去,直摔在地上,弄了個灰頭土臉。
這一摔,卻是讓大賀楚才醒過神來,心中卻也有些惱怒。
“你——”大賀楚才心中憤怒,正要喝罵,卻見出聲暴喝的是高興,便生生止住話頭,語氣僵硬地問道:“高兄,你這是為何?”
“大賀兄現在可是清醒了?”高興將大賀楚才從地上拉起來,微笑著看著他。
“高兄,為兄此時可沒有功夫開玩笑!”大賀楚才眼睛充血,有些生氣,不過語氣還算溫和。
“大賀兄,你先冷靜一下,縱馬在街道上奔行是違法的,搞不好可是會吃官司的。”高興沉聲說道。
烏塔附和著勸說道:“是啊,二王子,這裡畢竟是齊國的地盤!”
“大賀兄,小弟知你因為家父亡故心中悲痛,但你切不可因此失了分寸。如今你這麼莽撞地在這揚州城橫衝直撞,橫行無忌,必會將官兵引來,莫說是回家去,只怕弄不好都要丟掉性命!”高興拍拍大賀楚才的肩膀,緩緩勸說道。
大賀楚才感激地道:“多謝高兄提醒,是我太過莽撞,讓你見笑了。可是,家父,家父他……”說到後來,大賀楚才的聲音哽咽起來,淚珠盈眶。
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眼中淚花閃動,嘴唇翕動,可想其內心的悲痛是多麼的巨大。高興將手搭在大賀楚才的肩膀上,用力的捏了幾下,以此默默地安慰著他。
“二王子,您怎麼哭了!”烏塔詫異地道。
大賀楚才一下偏過頭去,在臉上胡亂地抹了兩下道:“我沒事,咱們走吧,快點回去!”他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悲傷以及熱切的期盼,“孫神醫,讓您不遠千里白跑一趟,實在抱歉!這是您的診金,算是我不能送您返回江陵的歉意,還望您能收下!”說著,大賀楚才自馬背上取下一個沉甸甸的布囊,雙手遞給孫思邈。
“王子客氣了,無功不受祿,我未能救治你父親,如何能收取你的診金?你快些收回去吧!”孫思邈擺擺手,溫和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