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筷子嫩生生的青菜到她碗裡,不大在意地說:“不過就是那些事,都是小事。”
他若直說倒也罷了,這樣子反倒叫雲卿心生疑竇,左右一想,裴家與葉家剛剛聯姻,想來不會這麼急著出手,慕家生意又順當,並沒什麼大危機,莫不是……
“跟蔣家有關?”雲卿猜,“蔣婉被禁足,蔣寬又因親眼見我姑姑被他娘欺辱所以一怒之下甩手辭了茶莊的活計,天天在家玩樂。兩個大的這樣,餘下小的更是撐不起來。若我是老爺子,如今倒是對付蔣家的好時候。”
慕垂涼閒閒看她一眼,放了筷子,看著她說:“這話也就在這裡說說,你雖聰明,未必旁人都喜歡。尤其老爺子那裡,他若知道你有這份能耐,必得想方設法榨乾你的才能讓你為慕家打拼,到時候咱們兩個反倒沒安分日子過了。如今咱們才成親,你將目光從四族那裡放一放,只看著我就好了,這裡,看著我。”說著就扳過她的臉,讓二人四目相對。
雲卿臉登時紅了,本欲打掉他的手,慕垂涼卻只是不鬆開,且越靠越近。雲卿看到他抿著深深的笑意,目光中滿滿的柔情,一心一意只看著她,便也痴痴笑了,乖順地由著他伸手抱她在懷。
慕垂涼溫存抱著她,用下巴摩挲她頭頂髮絲,輕聲說:“有我呢,你想看到什麼景象,我心裡都有分寸,不需你親自出手。你呢,就只需開開心心做我的妻,也就夠了。”
雲卿窩在他懷裡,靜默了一會兒,極小聲地說:“我不是擔心你不幫我,只是也會怕你辛苦,也會想要幫你。”
雲卿半晌不聞他開口,因不能看到他神色心中不免稍有忐忑,正要抬頭看,慕垂涼卻漸漸收緊臂膀,將她整個人緊緊圈在懷裡,十分動容地輕輕說:“嗯,那等我走不動的時候,你在旁扶我一把吧!”
第二日一早,兩人起床稍晚了些。慕垂涼故意賴床,分明是不想起來,躺著躺著不知想起什麼,雖臉上仍是笑,眼底心思卻越漸重了,雲卿心知是慕老爺子藉著她二人婚事之“恩”讓他對付蔣家,但既然慕垂涼暫時不讓她插手,她何不順著他?因此雖看透也不點破,拉過被子幫他蓋妥帖,自己早一步先起床了。
蒹葭服侍她洗臉,邊擰了毛巾邊說:“大太太那裡來人了,說吃過飯請你過去一趟。”
“可說了什麼事?”
“沒有,”蒹葭說,“不過傳話兒的姐姐說還得去凇二奶奶那裡回話,想來不是你一人。”
“凇二奶奶?”雲卿想了一想,將擦過臉的毛巾遞給蒹葭,轉而到梳妝檯前坐下說,“那也罷了。昨兒你沒在,你是不知道,這凇二奶奶孔繡珠是個實心眼子的人,被咱們太太和二太太給嚇得,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了。咱們如今是新親,老爺子和老太太又慣著,旁人大抵都相讓一些,但正因如此,才更要待人誠懇,謙卑守禮,不可傲慢。原先垂涼房裡那些人倒罷了,你們幾個才尤其要謹慎。”
蒹葭便說:“那是自然的,我也早就吩咐下去了。”說著上前要幫雲卿梳頭髮。才拿起梳子,慕垂涼卻披著頭髮懶懶散散過來伸手說:“給我吧,我來伺候她。”
蒹葭偷笑了一下,惹得雲卿差點過來掐她,於是將梳子往慕垂涼手中一塞便跑了。雲卿看著鏡中二人,不免笑:“你鬧什麼?”
“我哪裡鬧了?你快坐好了別亂動。”慕垂涼叮囑。
雖是這樣說,才梳了沒兩下,果然開始鬧起來,甚至乾脆扔了梳子,用手一下一下撥著她一頭青絲玩,還放到鼻下輕嗅。雲卿作勢要擰他,他方動手鬆松綰了個墮馬髻,斜插一支喜鵲登梅簪,審視半晌,又要幫她畫眉。
“雲一渦,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雲卿聽他念,訝然回頭,只慕垂涼含笑看著她問:“怎麼?快別動,還沒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