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再喝了,咳疾本就未愈,恐明日又要加重許多。”
裴子曜卻依舊不言語。
但云卿曉得,他就在門外,並未離開。
這一時一刻,雲卿彷彿呆滯了,說不上喜怒哀樂,亦說不上什麼過往今夕,只靜悄悄的,一丁點兒都不想讓裴子曜察覺她就在此處,並且全部聽見。
裴牧便又小聲勸說:“少爺,你的心思,藏與不藏,說與不說,雲姑娘都是知道的。又何必深更半夜再跑一趟呢?雲姑娘既受了傷,必有人服侍她早早兒地睡下了,若少爺不放心,裴牧明兒一早再來打探便是。今兒畢竟是大喜之日,咱們先回去可好?”
裴子曜依舊沒有再開口。
雲卿猜,他已醉了。
裴牧也是一聲聲地嘆。雲卿人在門內,花枝糾纏著斗篷,雲卿一時無法走脫,只得伸手先把斗篷解了,又彎腰拾掇了半天方可掙脫出來,正定了定神提起裙角要折返,忽聽得“砰”一聲脆響,緊接著便聽聞裴子曜大笑:“大喜之日?大喜之日!哈哈哈哈,是我的大喜之日……”
裴牧忙說:“噓,少爺,小聲一點……”
“為什麼要小聲?今兒本就是我大喜之日,滿物華城都知今兒是我大喜之日!”裴子曜高聲醉笑,拍打著門說,“那然後呢?不多久也會有一日,滿物華城都知是她的大喜之日!我們二人的大喜之日竟不是同一日,我要娶的竟不是她,而她要嫁的,竟然是我的姐夫!哈哈哈哈……”
雲卿頓了頓,提著裙角的手僵得青筋漲起。只聽裴子曜突然變了語氣,怨恨地說:“裴牧,你知道的,她不要做我的妾,她恨我這樣侮辱她,可她為什麼就願意做慕垂涼的妾?為什麼!我今日來,就是來看看她是否被蔣婉折磨死了,我要看著她受盡慕家欺凌,看著她過得一天不如一天,看著她有朝一日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說後悔!我要恨她,我要恨她一輩子!”
這一句幾近嘶吼,雲卿自然聽得真切。夜深風寒,雲卿呆愣了半晌,忽反應過來,胡亂裹了斗篷匆匆去了。
次日一早,裴二爺過來幫雲卿號脈、換藥、調整方子,並盯著她喝了藥方才一頭扎進了書房。雲卿念著裴二爺昨晚未說完的話,幾次欲問,都叫旁的事給莫名其妙打斷了,裴二爺也無心再說,雲卿這裡沒事時他大多都在書房,連前陣子十分上心的所謂雲卿名分問題,如今也不大在意了。
十日之後,原是先前定好的納吉定盟之日,但慕家人卻並未按時過來。倒是蔣寬坐不住了,一大早就匆匆登門,開口便是要接雲湄回去。
雲卿傷本不重,如今已好得七七八八,聽聞是蔣寬,略沉思了一會兒,末了對疲�q說:“跟我姑姑說蔣寬來接她,讓她先收拾著。蒹葭,隨我去招待咱們這位貴客!”
117 春滿
蔣寬如今是雲湄的夫婿,自然就是雲卿的親戚,礙著這層關係下人不敢怠慢,遂一路將他請進了拾雲軒。雲卿倒不心急,妥妥帖帖收拾了一番方帶著蒹葭出去,只見蔣寬心急火燎地坐不住,下人斟的茶是一口未喝,見她與蒹葭過來,整個人立刻不對勁了,目光躲閃了一番,像是怨恨,又有些緊張,躲也不是,迎也不是,彆扭極了。
雲卿便笑:“我姑姑去祭拜祖父,約莫還得一會兒,不過我已經著人幫她收拾東西了,很快就好。還煩請蔣少爺稍等一會兒。”
蔣寬倒是靜下來了,只是臉色分明不大好。
他自以為待雲湄極好,與雲湄也十分恩愛,然而云卿卻始終叫他“蔣少爺”,連從前直呼“蔣寬”那種語氣都沒有,端的是刻意生分著。
換句話說,她不承認他。
“那我去幫她收拾東西。”蔣寬躲開目光道。
雲卿盈盈淺笑,安穩坐著,看著蒹葭為她倒茶,邊看便說:“那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