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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貴榮華?真是沒心沒肺,枉為夏家人!”

“回物華城八年了,你做了什麼?燈籠坊畫師?呵!你一天是畫師,一輩子都是畫師,身份低賤到輩子都沒機會碰到慕九章,還報仇?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身為夏家嫡長女,你真是把夏家祖宗十八代的臉都丟盡了!”

……

雲卿心底像團了一盆火,她一邊覺得冷,想要靠近,但稍微往前一點便又燒到,她心焦又氣悶,一身冷汗,覺得自己受了極大的委屈,又覺得外頭的雨聲真是煩,怎麼會那麼煩,那個說話的人也煩,真是煩透了。

可那聲音不停下,言語之間惡毒未減:“不復仇呢你不甘心,復仇呢你又不安心,你難道還想兩全不成?若得兩全,夏晚晴也不會死的那麼慘,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哪裡值得夏晚晴為保你交出了性命!”

雲卿驀然睜開眼來。

上方的幔帳,是大片顏色柔暖的梨花和海棠,素白與媚紅堆疊交錯,織出無盡的春色旖旎。

她素不喜海棠妖嬈,只覺得那樣的溫軟甜美過分夢幻,帶著不敢深究的曖昧。但她姑姑很喜歡,不是嵐園裡臥病多年的小姑姑,而是十幾年前這偌大的物華城裡,死無葬身之地的晚晴大姑姑。

那是淳化八年,她四歲,沁河渡口,晚晴大姑姑聲聲囑咐:“不要回來了,再也不要回來了!”

她心底有一團海棠色的媚紅,像傳說中九重天上長明不滅的煙霞,即使無法坐擁在懷,也能帶來歷久彌新的溫暖。定睛瞧了,卻是她的晚晴大姑姑,那樣端莊柔婉的女子,盈盈一笑便是傾城。

淳化四年之前,夏家的嫡長女夏晚晴只是一個名字,常年深閨養病,連夏家的下人都不大認得她。淳化四年,夏家被下旨滿門抄斬,夏晚晴單人一騎連夜直奔江南,通知在蘇州做官的弟弟夏晚煦假死脫身。淳化六年,夏晚煦遇害,夏晚晴不惜藏身青樓隱匿蹤跡來保全夏家遺孤。淳化八年,東窗事發,夏晚晴打點好一切,把該送走的送走,該了斷的了斷,然後從容梳洗赴死。

這樣的女子,卻沒人知曉她的故事,亦不會有人為她立碑刻傳,連雲卿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悼念她,只能在內室幔帳上繡了她素來喜歡的海棠花,然後用素白的絲線在一旁勾了字:“春去夏猶清;人間重晚晴。”夏晚晴。

“小姑姑,大姑姑為什麼不跟咱們一起來蘇州?雲家這裡不是早早地安排好了麼?”

“你大姑姑是夏家嫡長女啊,她有責任在。”

“可是小姑姑,我也是夏家的嫡長女,為什麼我要偷偷躲在蘇州姓了雲呢?”

“雲卿……”

“姑姑,我姓夏,我要回物華。”

……

她愛慕九章,愛到失去防備,最後死無葬身之地。雲卿想象那樣的畫面,看著看著就看成了她和裴子曜。沒錯,有的事情沒得兩全,她費盡心思貪戀最後的時光,以為多拖一段時間就能多得片刻溫暖,哪知沒等她全身而退,一切已面目全非。

蒹葭在旁輕聲安慰,都是好聽的話,句句箴言,字字珠璣。疲�q也安慰,紫蘇也安慰,來來去去不過那麼幾句話,但卻能清楚發現,裴子曜這個名字已經成了言談禁忌。雲卿意識到這一點,沒來由便笑了。

下午雲卿便能靠在床頭歇息,不過手腕子受傷,又淋了雨有些發燒,實在算不得大礙。她話不多,姿態端莊,笑意清淺,令旁人都放心。紫蘇來看過她,倒沒多做安慰,只是遞過師傅裴二爺的家書,雲卿點頭收了,卻沒開啟看。而是送走紫蘇,喚來了蒹葭。

“鄭中扉呢?”

除了鄭中扉,誰還敢在她昏睡之間那樣痛罵,只是沒料到他會回來。

她開門見山,蒹葭也就直說了:“在杜仲屋子。杜仲受了些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