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裴文林親啟。”落款:“充州府尹孫誠在。”
“裴少爺,”雲卿審視著信封問,“孫大人信上寫,請令堂裴老爺親啟此書,裴老爺與我師傅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不知裴老爺怎麼看這件事的呢?”
裴子曜那神色,分明是有些看不懂雲卿了。
雲卿掩著口鼻的手未鬆開,不等她回答卻先兀自笑了一下說:“瞧我這話問的,既然裴家將棺槨安置在我師傅從前住的園子裡,那必定是已經確認這就是我師傅了,否則堂堂裴氏一族,又豈會讓一個不明身份的人憑白進了裴家、進了裴老爺親弟弟弟、裴少爺親二叔先前住的院落,倒顯得多麼不念舊情似的。”
裴子曜一滯,不大順暢地說:“孫大人既如此說了,又人證物證俱在,我裴家自是不敢大意的。請先前伺候過二叔的舊僕從來認,十個倒有八個說像,而家父臥病在床有心無力實在難以定奪。所以究竟是不是,須得你一句話給拿準了。”
“要我拿準了?”雲卿半低著頭,用帕子捂著口鼻的手也不曾鬆開,倒是眼波流轉盈盈笑道,“裴少爺這可真叫人為難。若那不是我師傅,男女授受不親,我怎可看、可觸男子身體?若那是我師傅,更是褻瀆師傅遺體,是大不敬的罪過了。總歸是男女授受不親,不如裴少爺你親自定奪來得方便……裴少爺可願意幫我這個忙麼?”
裴子曜的手輕顫了一下,抬起頭一雙眼睛古水無波地看了雲卿一眼。
“我師傅身長八尺威武不凡,站如二郎小聖,臥有魏晉遺風。請裴少爺幫我看一眼,那棺槨中的,可是我大氣瀟灑英姿偉岸的師傅麼?”
裴子曜呼吸一窒,雙目發虛。到現在,她終於開始露出她的渾身倒刺了。
“身僵體硬,談何英姿。”
雲卿也不在意,繼續問道:“我師傅舒眉朗目面若冠玉,‘如金如錫,如圭如璧’。請裴少爺幫我看一眼,那棺槨中的,可是我相貌不凡儀表堂堂的師傅麼?”
裴子曜的越發僵硬,任憑沉默讓這裡更冷了三分才有些吃力地說:“遍體鱗傷,談何相貌。”
“是了,我真是急糊塗了,”雲卿依舊不急不緩地說,“我師傅右耳根處有一顆小痣,青黑的顏色。我師傅右手心裡有一箇舊傷疤,一寸長的刀傷。煩請裴少爺幫我看一眼,那棺槨中的,可是我的師傅麼?”
裴子曜隨意看了一眼棺槨,不冷不熱道:“右手麼?已無右手可言了。”
“哦……”雲卿抬高了聲音一聲長嘆,爾後直盯著裴子曜笑道,“那可真是奇怪了,真不曉得旁人是怎麼認出那是我師傅的呢……”
嵐園大總管商陸和嵐園大丫鬟紫蘇亦是附和著說:“僅憑行囊,怕不好妄言呢!”
050 逼仄
雲卿眼看著裴子曜的目光像兩汪泉水,一點一點地冰冷沉靜下來。
“裴小姐今兒做足了遊玩的姿態,是一點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呢。孫大人的親筆書信、仵作詳錄、百姓證言,全都好端端地在裴小姐手中的信封裡。裴小姐一邊空口無憑質疑證據不足,另一邊又對已有證據不屑一顧……驕傲自信的裴小姐你,什麼時候開始也變成這麼拿得起卻放不下的人了?”
雲卿低頭無聲笑開,掩著口鼻的絲帕沒有鬆開的意思,她輕聲問:“裴少爺所言極是……那麼依裴少爺的意思,這棺槨中躺著的確然是我師傅沒錯了吧……”
“原本就是!”裴子曜咬牙切齒怒道。
雲卿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抬頭笑道:“裴少爺是堂堂物華裴家嫡長子,你說是,那自然就是!不是也是!”
爾後立即吩咐道:“商陸哥哥,這幾日我師傅之事在城中傳的沸沸揚揚,明裡暗裡來打聽的多得快把咱們嵐園門檻踏破了,依我看,倒不如直接將今日之事廣而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