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步子很急,卻不凌亂,她心中很憤怒,卻沒有半分流露,就算出去關門,她的動作也優雅得體,關門聲都顯得如此的輕微,彷彿害怕打擾到別人的工作。
只有那菸灰缸裡支離破碎的菸蒂在訴說黃柳霜內心的憤恨。
高跟鞋的聲音遠去,房間裡面的這些男人露出了放鬆的表情,卻又因為黃柳霜先前最後的一句話而感到擔心。
最後的鏡頭從這群男人緊張的臉上落到菸灰缸裡那支菸上。
諾藍暗自點頭,蘇荷漪的壓抑爆發,她的氣場在一瞬間飆升,壓制得現在的這些演員都覺得辛苦。溫婉的女人生氣,的確是可怕的。
蘇荷漪沒有一句髒話,但是她的幾個動作就已經完全地展現出黃柳霜此時的內心——憤怒卻又理智,她為自己的成就驕傲,為這些像蛀蟲一樣的人感到悲哀,更為自己遭受的這一切感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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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荷漪蜷縮在自己的椅子上,旁邊的暖氣加到最舒適的程度,讓蘇荷漪不會因為寒冷的天氣而被凍傷,更不會讓蘇荷漪為此而生病。
凌蘭手裡的熱巧克力也遞給了蘇荷漪,郭果沒有阻止,巧克力會放鬆一下情緒,這對蘇荷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至於會不會長胖的問題,郭果覺得不用擔心,蘇荷漪現在還有點太瘦了。
郭果本來對凌蘭的態度只能說是一般,畢竟以前的凌蘭並不是什麼特別優秀的人,甚至還能說任性得有些愚蠢。但是相處了這麼久之後,郭果發現凌蘭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甚至有點像看破紅塵隱士了。但是凌蘭眼中還是有著獨屬於年輕人的朝氣的,那是燃燒的希望,是她會願意為之努力一生的東西。
凌蘭對什麼都不太講究,對自己的經紀人沒有特別的討好,對自己的助理也不會有任何不合理的要求,回報別人對她的好簡直不遺餘力。看上去,甚至很像凌蘭對別人對她好有些懼怕。
除了……凌冷瓊對她好。
凌冷瓊來探過幾次班,每次都帶來不少的好東西,每一個人都有份,即使是龍套演員。而對凌蘭就更是特別照顧了,就差把家搬過來了。
郭果知道,凌蘭沒有訂酒店,而諾藍也沒有提,凌蘭每次離開片場都是坐著凌冷瓊的車離開的。這說明凌冷瓊與凌蘭是住在一起的。
薄一清居然還不阻止,看起來璜梧與盛朝的蜜月期的確是因為凌蘭。
就連這樣的劇本,凌冷瓊都願意讓凌蘭來插一腳,不是更能說明問題?當然,凌蘭的確也有這個實力就是了。
諾藍放蘇荷漪休息一會兒之後,又繼續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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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是拍攝黃柳霜在1926年參加好萊塢中國劇院的破土典禮的畫面。
這應當也算是對演員的一種重視,一種榮耀。
在美國,這時候的黃柳霜已經在走下坡,《巴格達竊賊》之後,她的作品就沒有再能達到這種影響力的了。她在1926至1928年期間拍攝了太多影片,並且這些好萊塢的電影人總是用對華人有著侮辱性的角色交給黃柳霜,這讓黃柳霜感到不滿。
而在這年間,正是美國種族歧視最嚴重的時候。1882年頒佈的《排華法案》竟然可以在號稱自由與開放的美國如此盛行,而美國1850年透過的《反異族通婚法》更是讓黃柳霜在美國陷入了尷尬境地。
這時候的美國人對華人充滿了誤解蔑視,在他們看來中華民族就是愚昧、麻木、尚未開化的劣等民族。
所以在這期間的好萊塢片中都把華人描寫為強/盜/毒/販、殺人放火、野蠻無理、狡猾殘暴的泯滅人性的東西,甚至不能說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