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刀子割下她的頭,便像武松對付潘金蓮那個樣。
熊俊落下淚來,他沒法辯解什麼,也不敢擔保自己絕不是武松,他只能拜別父母,一個人背起行囊,帶著“荊州獅”的名號離開故鄉,正式投效了朝廷。
朝廷者,天下之公道也。熊俊內心明白,這個天下太大了,他無法事事出頭。若想在有生之年做點大事,他必須投效朝廷。朝廷中人須得信奉公道、須得明辨是非,倘若朝廷毀敗了,整個天下也就毀了。
正因志向如此,熊俊從不願投效廠衛,也不想入邊軍納涼,他自願來到“正統軍”,成為伍定遠的部屬,他相信大都督是當代忠良,只要能護住他,便能為天下人留下一線生機。為此有人譏諷熊俊,說他是朝廷鷹爪,也有人說他自命清高,就想沽名釣譽。不論旁人如何譏諷,熊俊都無所謂。反正他心裡明白,這世上總得有個傻瓜來報效國家,這個傻瓜就是他。倘使連他也動搖了,那整個天下就完了。
天氣很熱,兩天前大軍由荊州開拔,將士們徹夜行軍,人人都累了。熊俊也倦了,他放開韁繩,正閉眼小歇間,突聽遠方傳來陣陣嗩吶聲。
“嘸嗚——嗚嗚嗚嗚——”嗩吶聲間歇不定,當是“正統軍”的暗號無疑,想來友軍必在左近。只是熊俊百戰之身,看也不看,便道:“全軍散開,預備迎敵。”話聲未畢,前方馬蹄隆隆,一面旌旗急馳而來,喊道:“熊將軍!熊將軍!”熊俊厲聲道:“拉滿弦!”
萬弩拉開,箭矢向天,一片精光閃耀中,大軍已然分雜湊陣。便在此時,快馬驟停,幾名兵卒翻身下馬,急急拋棄刀械,喊道:“熊將軍!我等是汾州三衛、虎大熾將軍手下將士!奉命來此迎接將軍!”熊俊哼了一聲,把眼色一使,幾名斥候縱馬上前,厲聲道:“繳驗令牌!”
兵卒們不敢違抗,便將令牌小心置於地下,隨即後退百尺,眾斥候則是如臨大敵,慢慢拾起,急急回陣。熊俊接過了令牌,拇指徑朝鐵牌下方一搓,觸到了暗記,當即道:“騎兵下馬。”
嘩地一聲,五千兵卒同刻翻身,一併下馬,聲勢驚人。熊俊淡淡又道:“後排箭手,護衛本陣,餘人隨我上前。”號令下達,大批兵卒各自拔出腰刀,隨主帥徐徐向前。
三年多來,“荊州師”不知遭遇過多少突襲埋伏,令牌即使是真,使者也能有假,使者即使是真,來意也可能有假,稍一不慎,全軍立陷重圍。是以熊俊一到前線,向來先斬後奏,寧可錯殺友軍,也不能讓部屬身陷重圍。
熊俊提韁駕馬,一路來到友軍面前,那幾名兵卒始終雙手高舉,不敢言動。來到近處,熊俊也不下馬,目光炯炯,一一朝兵卒臉上掃過,忽在一人面上略做停留,道:“你是鄭老五吧?”那兵卒忙道:“將軍好記性,某正是姓鄭。”
聽得來人身分無誤,眾將士略感寬心,紛紛放下了箭矢。熊俊沈聲道:“荊州師。”話聲一出,全軍暴然答諾,聲震平野,如同旱地焦雷,陣式復又齊整。
“荊州師”號令嚴明,無愧“三百師”之名,友軍兵卒看在眼裡,卻也沒多說什麼,想來彼此都是正統軍,什麼都習慣了。熊俊淡然道:“現下戰況如何了?”鄭老五道:“託將軍的福,戰事已然平息。”說著送上一封文書,蓋了兵部的大印。
見得兵部文書到來,熊俊稍感寬心了,又道:“大都督到了麼?”鄭老五道:“尚未抵達。”
熊俊鬆了口氣,看他整晚兼程趕路,總算比大都督搶先一步抵達,可稱不辱使命。也是昨晚徹夜未眠,便從腰囊裡取出一把幹茶葉,拋入嘴裡,咀嚼提神,道:“現今鎮上多少駐軍?”鄭老五答道:“沿三原城陣列百里,共計二十四萬。”
眾軍官全轉過頭來了,熊俊也是眉頭微皺,道:“搞什麼?為何動用這許多兵馬?”
鄭老五道